恼人的偏又是蝶，喜人的也是那蝶。素秋时光，菊花开满，花气何逸也，偏也引动蝶儿来。只见得那蝶儿或白或赤或蓝或红或灰或黄，翩跹在花丛中。这朵恋了飞那朵，那朵赏过越池塘，总没个定时。方明白，他为何教我不可做穿花蝶。这般眼花缭乱的喜欢，故然可喜，只是不定处，总教人有些虚浮感。于是我还回我的菊篱，每日里为菊修剪，浇水，每日里站在菊篱边赏秋霞，也共邻家赏菊花。

　　那日他又来，一身青衣，两兜清风，一罐子酒。看到满篱菊花，他喜滋滋地问我：蝶儿来过吗？

　　我说：来过，花气逸蝶姿，菊影染青霞。

　　他于是在篱内草丛坐下，共菊语，喃喃是清风，也是细雨。我却听不懂，只看出他的喜欢，不觉咯然清笑：我那日数遍蝶儿，没一只青蝶，想不到今日，菊香引来青蝶泳，翩然一个醉酒翁。

　　他哈哈狂笑，后举酒罐，三两口便已喝完。我笑他是酒疯，他却哂然一笑，叹息了一声：无花无酒怎似神仙。我又说他恋花恋酒是俗了客。他便又是一笑。我还是捧来了日前攒钱买下的菊花酒，捧与了他。

　　世间蝶有千千万，菊儿独得此蝶徊。陶然一曲知音顾，哪管区区一酒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