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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惜春衣

(2014-10-09 22:28: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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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感

分类: 散文随笔
莫惜春衣   秋裳走过那个回廊的时候,听到夏梦在跟冬青说话:“真可怜见的,好好的一夜西风冷,这树儿竟然便枯掉了。”
  冬青偏冷冷地道:“这不是正常吗?等着吧,明天就会有人来把树儿拉走了。”
  夏梦闻言酸酸地道:“究竟树不如人啊!”
  冬青又是嗤嗤一笑,“树和人都一样的,不信,你看满大街哪个人真怜得那落魄人的?
  他们两个说时,见秋裳过来,才停住了。冬青只是向秋裳抱了抱拳,就道:“秋姑娘这是要上哪儿去?”
  秋裳道:“我来看看春衣。她在吗?”
  夏梦偏道:“秋姑娘不必找她了,昨儿个春衣被接回娘家去了,季堂老夫人嫌她太单纯,又不会讨她欢心,所以一纸休书,把她打发回去了。”
  秋裳着实一惊,“那季节兄也不拦着?”
  夏梦冷笑一声:“季节兄只说是:莫惜春衣,惜她也无用,只添我的烦恼!”
  冬青道:“这个季节只图自己享受而已,哪管春衣只哭得落英缤纷,花容惨淡啊。”
  秋裳静静听着,心里只想着:“世态炎凉,夫妻情最是不可靠的了。”
  想不到夏梦真就把这句话说了出来。冬青听着又发了一番高论:“你说世上什么最可靠?父母最可靠!你冷了他们为你加衣,你饿了他们为你做饭,你受委屈了,他们为你伸张,你伤心了,他们比你还伤心。所以我说呀,春衣回去倒是可靠的,至少他父母倒是能让她衣食不愁的,比在这季府强。”
  这话教秋裳有些不快的心莞尔起来。她还是静静地听,眼睛却变柔和了,只觉得冬青真是可爱。
  正说时,季堂老夫人果然的打发了人来看那棵枯死的树,来的人是秋扫。秋扫在那树边左看右看了一回,叹了口气,“你说这是咋地呢,好好地,一夜西风就把它给吹没了!我可受累了,把它处理了总觉无情,不处理了,又不是个办法!”
  那边秋帚却冷冷地道:“人情世故皆如此,有什么好不好意思的,你不扫,我来。”
  秋裳不忍看。转向离了庭廊,走出院子。她想去河边空旷处散散心。心里莫明感到难受。这些年,看着树儿们成长,也看着树儿们有的长势好,有的长势差,有的成参天大树,有的太肥沃,反倒败了根基。倒了的树原先倒是居满了鸟儿,也常有猴儿来耍,一旦倒了,凉如秋风,几曾真有痛惜的,真痛惜的,也惟身上的枝枝叶叶,却也已不是春,多随大树倒了受尽凉薄,零落成泥。所以说。莫惜春衣,春衣也毕竟不好常相看,也难怪季节看得通透,只管遣了春去,着夏梦做些感慨,冬青唱点花调。而我秋裳呢,还要静静在西风里,等北风来体验冬青的耐力。只把秋裳添得些厚,也弄一场枫红桂黄,唱几轮秋月,把节气消磨。总信道,春衣还会来。即使春衣也年年去。莫惜,莫惜,多少感慨竟依依。
  想着时,又一阵西风飒爽敲金树。那树上结的果子,细看,才知是橘子。秋裳摘了一个下来,剥了金黄的皮,露出里面的橘瓣,一咬一个酸甜,实着好吃。秋裳也就不想多了,只回味着冬青的话:“父母才是最可靠的。”秋裳于是摘了几枚橘子,兜在裙兜里,给高堂的娘亲送去。记得那年父亲不在了,才懂得亲恩之厚,如今,仅得萱堂。
  劝君莫惜春衣,只惜高堂依。等到花叶离离后,才知恋枝凄!
  当这句子从冬青嘴里唱出时。那庭廊里早已清扫干净,季堂老夫人又命人抬了去另一株树下,听起了金玉满堂曲,冬青远远隔着看,而夏梦,持着一把屏扇,正站在老夫人的身后,打着瞌睡。她总是这样的,有梦就好,梦里还听冬青说:莫惜春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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