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听他们说起支那的苦况来，恻隐之心充满祥和。至于那别的不同说法，细细判来，也象一股新风，可以冲击得些霉气。行也好，不行也罢，其实都是一种推动，一种血液的再造。

　　于是请辞。拜别众等，回到小小庭园。

　　月色总是迷人。海风刮起的秋凉意，教人觉得舒爽。

　　隔岸观火，那边厢，灯火尚明。于是寻径而行，叩暖白的门。“咿呀”声响，只见暖白持一盏灯，立在门口，仿佛早知是她。

　　“一天来，可做了些什么？”一边走入暖白庭院里，荧煌一边问道。

　　暖白引她进去。“赏了些画，现观摩下古的促鞠图，你却做甚来？”暖白说时，两人已一起进了屋。暖白把灯重新放回桌上。一边为她拉来了椅子。她便坐下。

    “赏的哪门子的画？”荧煌说时，拿起暖白桌上的书来翻，看到的是一两幅人物画，由不得想起前几天看过的那幅范曾《赵云》图，才感慨了一番，“平素只喜欢仕女图，这些水墨国画人物，特别是老者男子的，都不是很喜欢，倒是范的赵云，着实让人觉出些好……”

　　暖白说起画来又显出老成来，只可惜荧煌平素极少关注画者名声，也少鉴赏他所提起的那些画者之画，所以也只淡淡应他三两声。也不知暖白会否因此觉得无趣。只觉得暖白对于这些是下了些功夫去关注的，而她所求者，不过赏心悦目罢了，于人的声望价值，却从来不曾去注意过。

　　暖白后就问起她今天带俚俚等善者去探视支那的事。讲起了去的两个学堂，却勾不动人家想助的欲望，荧煌叹道：“当初建学堂是因为想要促使大家重视文教，所以规定每个村庄必得有一学堂，如今为了促使学堂教出更好的仕子来，又统筹了资源，加以合并。偏偏各个村的人又怕自家的孩子到了人家村里上学堂会受欺负，结果都明里暗里盼着不用合并取消学堂，不取消，生员又太少，资源又造成浪费，所以大家都认为不助反能引人向善，毕竟都觉得是人才就要敢于走出村，而不是守着村子自闭过日子。我想想这也对，原来颇惆怅不能助到他们把学堂维持下去的。”

　　暖白便道：“观念还是要改变才更利于教好学子，是不该这么狭隘，我曾在外听过比较先进的教学方式，当下还是要把资源统筹好，然后引进更灵活有力的教学方式，好起到更好的教学作用。”

　　两人说时相视一笑。荧煌又陪着赏了一会画。暖白便又说：“虫二兄早前跟我说了，说是他前儿个想见你，被你一口拒绝了。他便跟我说，你那个荧煌姐也真是太高贵了，怎么都请不动她。这也太瞧不起人了。我便说：煌姐向来公私分明，只有公事可找她，私人关系不得找她。他这才嘟哝着不说了。煌，你其实也不用封这么紧。”

　　荧煌道：“也不是封得紧，是觉得有事的时候相见才自然，没事儿见什么见呢！”

　　暖白听了卟地一笑，“原来你是无事不登三宝殿的人啊！”

　　荧煌却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好，只道：“没事找事，没话找话最愁人，还是自然些好。就比如我这个时候来找你聊天，最是自然不过了。偏要什么约，约了又不守约，那才折腾人。古人里还有一位兴至而访，兴尽而归的呢！只有自然的，才是美丽的，你说呢！”

　　暖白只是微笑点头。

　　他们两个又赏了些画，说了些心语，荧煌终究困了，站了起了，辞了出来。暖白送到门口，看她走远了才回去。夜色已深，看月儿还不曾圆，算算，又要到十五了，想起才过了月牙儿的时节，眼下又要十五了，只觉得流光真醉人！起身熄火关窗时，远远见荧煌的屋还亮着一盏灯，心里叹息：这晚了，回也不早些睡！

　　那荧煌却于灯下小记了一天的行为后，才掩嘴打了个哈欠，吹了灯，熄了火，上床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