凯章从怡园回来的时候，看到她的那只黄鸟已经栖息在那丘山上的一株槐树上了。而她则神色安然地在兰阁里理着琴筝。静夜里，只听她的琴韵悠悠，如水轻柔。

　　凯章不忍进去打扰她，便在屋外檐廊下站着。抬头只见天空上一弯眉月呈红色，似乎有点深心意味别样婉转，只是凯章理不清心里的思绪，他给这弯红色的眉月摄住了眼光，许久才轻轻一叹。

　　缗蛮黄鸟，止于丘隅。想到这一句的时候，又似乎听到一句：知其所止，何以人而不如鸟乎？

　　凯章笑了。那抹轻笑却又似乎还是带着一些百感交集的叹息。

　　他始终没有走进那扇门，不忍打扰她的沉静。也该让她沉静些了。

　　这弯红眉月，却又似乎在告诉着些什么。然而凯章毕竟还是想不明白。他有些时想问问她，却又觉得这位姐姐也如那弯红眉月一样遥远而神秘。他仿佛是懂得她的，却又分明不知道她在想什么。也不能理解她那些时的言行。他只记得她走过尘埃遍地的那个园子的时候，手上的拂尘特别耀眼。那拂尘，居然也是红色的！

　　为什么今晚的月也是红色的？隐隐凯章有些觉得这里面还有深味！只是他不明白！

　　这样站了许久，凯章终于决定走了。走过庭子的时候，却闻到了一阵香味。循味而行，突见一株木兰在夜色里分外明显，是那天见到她时看到的那株，记得那天他就是在这株木兰下跟她说着心头的苦恼的！如今，木兰还是这般的美！但是，好象一切沉静下来了，无话可说。只有怡园的那个类于犬的人儿，还在不时地学狗儿吠叫几声。

　　缗蛮黄鸟，止于丘隅。知其所止，何以人而不如鸟乎？

　　这句话总在凯章的耳边厢响起。凯章一边向门外走去，一边轻轻在心里默诵，终究一声感叹！消失在门外。

　　而她，门外风声浑不问，但把思心寄琴弦。

　　烛火下，她的表情静如水。帘窗外，那弯眉月红而媚！琴音中的款叙，月也似别有倾听！到底嘎然而止。她静静坐着，独对一盏烛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