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个女人坐在一起的时候，说起了下乡时看到的情况。梅说：“那天看到那家人的情景，我一个晚上都睡不着觉，怎么会有这么糟糕的情况呢！”

　　那次下乡，我没参加，文便抢着介绍那家人的情景。原来这家人的父母一个是精神病患，一个是弱智，结婚后他们生了一对儿女，原来大家还高兴这一对儿女并没遗传到其父母的病症，只是，因为留在这对父母身边教养，在这样的环境下，长到十几岁的时候，终于女孩儿显出了呆懒的模样，男孩儿却成天心情烦躁。天天要面对一对有残疾的父母，其母更是一边弱智，一边多话罗索的模样，周围又没个管顾的人，虽说政府有将其列入低保，让他们不至于饿死。

　　文说，再这样下去，这对儿女不久可能会成为精神病人。燕子也说：我跟那男孩子说话，他总是一副烦躁的模样，老是低着头，叫我不要再问他。

　　梅说：整个家没人打理，到处是垃圾。这样的环境，难为他们能坚持到这么大。再下去，真的要变精神病人了！

　　梅又说：可不可以这些有遗传性的残疾人不要让他们结婚生子啊，他们只会继续造出苦难。

　　这样的话，又涉及到人道人权的话题了。好象只让他们结婚寻伴，不让他们生子，似乎妥当些。国家不是提倡优生优育吗？可是……人生真有很多事是这样矛盾的，而面对这样的苦难，我们常常觉得毫无能力，只能听之任之。想改变是多么困难而显天真的一件事啊。

　　那么，成立一个机构，收容这些人的子女吧，让他们也象别人一样健康成长，不至于在一个老让他们觉得见不到天日或者缺乏正常教育的环境里生存，这样，他们成为健康人的机率就多一些。

　　可最好还是不要让这些有遗传性质病患的人结婚吧。任这样的事发生下去，其实侵犯的同样是他们后代的人权，他们不得不成为残疾人，不得不在世上更加苦难地活着。这不是天灾，也不是人祸，起端源于遗传性质造成的不健康。

　　四个女人坐在一起的时候，不可避免又聊到了精神病人。梅说：每当精神病人来，我总是不敢跟他们说太多的话，感觉不安全。

　　只觉得她是在对我说的。

　　文也对燕子说：每当大家都走了时，门一定要关紧。

　　是啊，每天都有精神病人到来，不安全的感觉是存在的。可从事这样的工作，不与他们交谈，态度冷淡，也是不妥的。好在多数时间是他们的监护人来访，真会到这边的，也是那些基本康复的精神病人，努力做到不冷不热，对这些病人。对于他们的监护人，也明了他们的苦，所以有时乐于听他们倾诉生活的不幸，觉得家里有一个精神病人的家庭，是很有落难情绪的。比如有些精神病人家庭，因为有了一个精神病人，不久，另一个受不住压力，也出现恍惚抑郁的情况，这些年接触得多了，渐渐明白，抑郁的环境里，不想成为精神病人也很难。精神病患的家庭里，似乎还存在一种传染，这就是为什么有些家庭会有两三个精神病人的原因。

　　由此又想到了计划生育了。好象越贫苦的家庭，越是生孩子多，生孩子越多，家庭越贫，承受生活压力的能力越不足，各种奇形怪状的心理疾患更多。而社会是发展的，在贫富对比下，在势利人情下，精神病人渐趋年轻化了。

　　四个女人继续说着。说着的时候，我时而静静听着，时而想着自己的心事。原来，我所关注的，她们也在关注，只是，都无能为力，都只是这样说说，叹叹。善良原来还是深藏在每一个人的心底，只不过，愿意把自己的善良发扬到行动上来的，总是很少。人们更多时边看边感叹，边与之擦肩而过，当一切事过境迁了，那些苦涩的点滴便被人为地放置在一旁。因为，的确，在环境的局限下，在许多矛盾的规则下，我们无能为力！我们能做的，只是给他们一点生活上的所需，让他们不至于饿死。

　　还是要偶尔这样和睦地交流心声。它在我局限的生涯里，毕竟让我接触到了一些触类旁通的想法。而就象我们对于那些苦难的无能为力一样，我努力撷取生活中光阳的一面，比如现在，我忘了别人对我的不好，只记住了那一刻，四个女人善良的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