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有洞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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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类: 散文随笔 |
她也不知道她从哪里来,只知道,见到她的时候,她独自一个人静静地坐在那个园子的长亭里。长亭子倚着池塘,塘上如果在夏天,一定有夏莲灼灼,可那时候是冬天,满园一片白雪覆盖后的洁净,连水也似乎冷得凝固了的模样。
那个时候,她就倚栏坐着,一身白色汉服,外披着猩红的斗篷。她的神情很沉静,谁也看不出她的内心在想什么。她紧闭的唇也很少吐出话来,她是个活脱脱的古典美女,而且是文静少言的那种。
这样的美女一般都是通音律,且多少有点才情的。只是这个美女很低调。她的手里虽然也拿着一根笛子,那会子她却听不到她吹奏。倒是她附近那枝叶凋零的一株梧桐树上,有一只雪白的鸟儿,从早到晚唱个不停,好象开心得不得了。
偶尔也只见她那长而弯的一双长眉微微蹙了几下。有几次她看到她低头抚视着手中笛,象在想什么,有几次她也以为她会吹奏了,就想着她会吹出怎样的天籁来。可是,她却也只是把玩了一会,又静静坐着。雪白的雪光里,还有长亭的黛青色里,她那沉静的样子冷得有些太过于出尘,使她有一会以为她不是真的,而仅只是一幅画!
满园都是冷色的,冷得离谱。竟然半天没个多余出来的人影。惟一的生气,是那只雪白的鸟儿。那只鸟儿的模样真有点象只雪白的凤凰,只是缺少了多彩的颜色,缺少了凰气,多了一点清新。雪白的鸟儿似不知人间苦恼似的,雪白的鸟儿的歌声也动人,清新婉约。雪白的鸟儿有时的声音还高亢得响入云霄。雪白的鸟儿时而也在天空中飞舞,雪白的鸟儿甚至,时而会飞到她面前,从她面前的塘水中掠过,划开一线水涟。
这雪白的鸟儿也似有灵性的,似早已习惯了她的陪伴。或者说,早已习惯陪着她了。
看着她和鸟儿每天在这园子里单调而淡泊的宁静日子,旁观的她总是有些觉得不可思议。她真想走出去,跟这个孤独的人儿说说话。又怕惊扰了她。
直到有一天。她转了个弯,拐进她居身之处的那一个月门。
她走进来的模样,沉静,脚步轻得似无声的,人轻盈得似会飘飘飞起的。如果不是那一身沉重的汉服与斗篷的话。
她的手里还是拿着那笛子。她转到了月洞门这里,就看到了月洞这边的她。她于是停住了脚步。
那其间,她正在厢房前的石鼓椅上坐着晒太阳,看到她终于出现在自己的近距离里,她有些诧异,又有些惊喜。她的唇角不觉泛出了善意的轻笑。
看到她这个轻笑,她沉静的脸上才显出了一点温暖。她似也想笑,却笑不出来。只是一双眼睛柔静地看着她。
和她相对的这个女子,一身彩衣。和她相对的这个女子,有满腹想吐露的话语。和她相对的这个女子,不爱单调,爱千颜万色,爱万紫千红的春天。和她相对的这个女子,虽然也喜欢洁净的白,却还是有些怕白中带的冷,所以,一墙之隔,她和她隔了两个洞天。一个是春天,一个是冬天。现在,春天和冬天携手了。春天牵过了冬天的手,让冬天坐到了自己隔着石几那边的石鼓上。春天开始了享茶,以香茶飨嘉客。冬天却盈盈地横起了笛子,轻轻吹奏起来。她吹的是一曲江梅。哦,梅花开了,她以梅花回报这个彩衣女子吗?
彩衣女莞尔笑着。茶香袅袅,在这个月洞里的洞天。
一片云雾缭绕,一片春耕里的吆歌。那只雪白的鸟儿在她们的头顶飞了几道圈,唱着快乐的歌儿,飞上了云天……
蓝蓝的天空下,一座双院的园子,一边是雪白,一边是有着水之柔的蓝,蓝里一座亭轩。而现下里,那一片蓝的亭轩里,有一位彩衣女和一位披着猩红斗篷的白衣女携手站着,她们翘首看云天。
云天里,那只白色的凤凰越飞越高……天空多么高远,多么蔚蓝,如水……
两下里,相视笑了,一曲云笛,却伴着鸟儿,越来越清亮,越来越婉转,也,越来越显出沉沉的深情。
要怎么与你相对呢?自然的情感,总是这样的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