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打来电话,问给父亲寄来的药吃后效果怎么样。我告诉他,父亲还没吃到她们的药,就过世了。她没说什么了,我心却这么难过。
人生事,多么让人难以预料,昨天你或许还跟一个人说说笑笑,今天,他却已悄然离去,如云鹤飘渺。
想起那个晚上,天那样冷,我和父亲相依,他躺在病榻上,我坐在椅子上。难眠的夜晚,我和父亲轻声说着话,我宽慰他后他的笑容,如今还如在眼前。可谁知道,天才亮,他却在顷刻间撒手西归。这一切,于我,真如梦,又似幻。
想起第一次入院,本以为搭上支架后就可以太平无事,谁知道父亲血管扩张,无法存放支架,当他被从手术室推出来时,他那样伤心地哭。我抱着他拼命地抚慰着他。那时候他的样子真象个无助的孩子呀,叫我的心真疼。
第二次入院时,那兄长来送行。父亲上车后躺在病床上,想了想又坐起来,跟他挥手,又抱了抱拳,说:“谢谢!XX兄,就拜托你了!”他后来说:“现在想来,竟似前兆,仿佛在向我托付什么!”
可是,那一夜,为什么我就感觉不到任何父亲要离去了的症状,只觉得父亲精神状态很好,便一厢情愿地想着在父亲病情稳定下来后,就送他去北京叔叔处找医生动搭桥手术。哪想到,天才亮,父亲就撒手而去了!
想他那时的痛呀,会是怎样一种感受。我偏只能在旁边哭叫着医生,让他救父亲的命,那医生却也束手无策,眼睁睁地看着父亲就这样痛裂心脏而去。
没有泪,如今想来,我的心头只有这灼热,一寸寸,一丝丝,它焊我胸怀,一种难言的闷。
苍茫人世间,从此将再无父亲那高大伟岸的身躯的存在,我也再不能抱着父亲感受父亲给我的温暖,牵着父亲的手感受父亲对我的关怀。我更不能聆听到父亲那是喜,是怒,是忧,是乐的声音。所有的一切,都在顷刻间消失尽,我的父亲,只留下他的遗容一张,还有他临终前的痛楚在我的心间。
每天都是那些影象在面前拉过。无法克制的灼闷,还有时而难以克制的泪心酸地落下。
母亲还可想哭就哭,我呢,却总得掩藏,为的是不勾起母亲的伤心。重兄每天那么用心地来照看,不就怕的母亲流泪吗?那么,我又怎么能放任自己呢。
父亲,你却在哪里?好多事情现在都要我去面临,才明白了处事是这样难。有时真的很烦,很不想去理,很想逃避。难为你一件件事要去为我们办,为我们操心。
我终是不孝的,早知道您会去得这么早,我就不该在你生前让你操那么多的心。我就该早一点用心地侍奉你,而不是仅在你病中这两个多月看护你。
想起这两个月来病中的您,那么样的洋溢着童心,向我们要温暖,我每天在医院里护卫您,感觉真的倒象是在看护一个大孩子。这种为你做事的感觉真好呀,喜欢可以这样关护你,却为何,这样温暖地相亲相傍,时间却这么的短。
平常我们都做些什么呢?你总是很忙,我从前难得跟你坐下谈心,离婚后的日子里,才可以得晚上跟你和妈妈在家看下电视,听听你和妈妈为电视剧的情节斗斗嘴皮,开下玩笑。那时候常觉得,我要老了,也可以象爸爸妈妈这样,和自己的丈夫在电视前这样开玩笑似的争辩,吵闹就好了。
这是父亲给我最深的印象之一。我的任性,我的高傲,总是让我的生活充满了许多未知数,父亲为我挡了多少风雨呀。他总是宽容我的一切缺点,默默地给我以支持。
生命这最后的两个多月呀!为什么仅是两个多月呀老天!为什么就不让我的父亲多活一些年,你看他还那么年轻,眼睛依然闪烁着纯净的光芒,哪一个混迹官场的人能象他这样,对什么人都那样平易近人,和蔼大方?最底层的老百姓中也有他的朋友呀!
难道真的是因为他是好人,所以你才让他先脱离红尘,早回天享福?好人真的是不长命的吗?可是他一生操心,好不容易现在才到了他可以在尘世享福的时候你却让他回去!这样多不公平!他还没看到我的小妹妹成亲呢。他还有多少事挂心呀!
但既然你让他回去,就请让他真的登极乐仙界吧!真的让他无挂碍地去吧!父亲,愿你在天之灵,得享安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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