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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宋代诗词里的“红烛”意象看“诗庄词媚”

(2009-11-08 14:27: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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杂谈

分类: 高中诗歌资料
从宋代诗词里的“红烛”意象看“诗庄词媚”

       烛(燭),从火,蜀声,古代照明的火炬。《韩非子·外储说左上》:“举烛者,尚明也。” 《古诗十九首·生年不满百》:“昼短苦夜长,何不秉烛游?”

     “烛”这一普通物象成为诗歌描写对象后,经历代积淀,已被赋予特定的含义。从搜集并不完备的《中华诗词》里检索,唐诗宋词元曲里,涉及“烛”就有967首之多。宋诗里则有1145处。可谓数字庞大。

    红烛”则别有一番意味,唐诗、宋词、元曲里有129首,宋诗里有63首。这温柔的红烛之光,照亮了多少歌台舞榭,带来了多少温香暖腻的情事!

       蜡烛(或“蜡炬”),在唐诗里有许多名句, “烛”的意象常常和宴饮离别、爱情思念有关。如:

蜡炬有心还惜别,替人垂泪到天明。——杜牧《赠别》

春蚕到死丝方尽,蜡炬成灰泪始干。——李商隐《无题·相见时难别亦难》

蜡照半笼金翡翠,麝香微度绣芙蓉。——李商隐《无题·来是空言去绝踪》

风车雨马不持去,蜡烛啼红怨天曙。——李商隐《燕台诗四首(其四:冬)》

烛暗船风独梦惊,梦君频问向南行。——元稹《梦成之》

烛分歌扇泪,雨送酒船香。        ——李商隐《夜饮》

钱钟书先生在《宋诗选注·序》里说:“宋诗爱讲道理,发议论;道理往往粗浅,议论往往陈旧。同时,宋代五七言诗讲‘性理’‘道学’多得惹厌,而写爱情的少得可怜。宋人在恋爱生活里的悲欢离合不反映在他们的诗里,而常常出现在他们的词里。

“据唐宋两代的诗词看来,爱情,尤其是在封建礼教眼开眼闭的监视之下的那种公然走私的爱情,从古体诗里差不多全部撤退到近体诗里,又从近体诗里大部分迁移到词里。”

相思、爱情在宋词中比比皆是,在宋诗中却寥寥无几,这是宋代风气所致。理学对宋诗的影响太深,在宋人心目中,似乎诗只能写重大题材,其他缠绵悱恻的内容只好留给词去表现了。如流连勾栏瓦舍的著名“流行歌手”柳永,因“黄金榜上,偶失龙头望”,落得“奉旨填词”,“白衣卿相”,却也在《煮海歌》里写出了盐民生活的极端艰辛,强烈地针砭时弊。宋代文学中的这一现象,李东琪用“诗庄词媚”来概括(《词学全书·古今词论》)。

甲、宋词中的“红烛”意象

仅就“红烛”这一意象来看,宋词中的“红烛”多半与缱绻柔情、追忆往事、甜蜜温馨有关。

一、爱情:最堪回忆是温香

§1.少年听雨歌楼上。红烛昏罗帐。壮年听雨客舟中。江阔云低、断雁叫西风。而今听雨僧庐下。鬓已星星也。悲欢离合总无情。一任阶前、点滴到天明。     

蒋捷《虞美人·听雨》

蒋捷的“听雨”,写出了人生的三种境界。年少时,梦想和精力一样旺盛。“骑马倚斜桥,满楼红袖招”,红烛、罗帐是年少风流的“纪念券”,永存心底。罗帐里的佳人,红烛之光的柔美暖香,佳人的雪肤花貌、轻歌曼舞,都挣不过“悲欢离合总无情”,而今,烛灭烟消,只有“僧庐”里的“供烛”,伴着雨声滴到天明。经历了情天恨海,脱去了尘世繁华,这雨声也别有一番清味,却不知老僧瞑目打坐之季,眼前的“供烛”会不会一念间晃成罗帐里的“红烛”,搅扰他的禅心?

红烛在蒋捷的笔下,是昔日华年的香艳符号。

§2.槐阴添绿。雨余花落,酒病相续。闲寻双杏凝伫,池塘暖、鸳鸯浴。却向窗昼卧,正春睡难足。叹好梦、一一无凭,帐掩金花坐凝目。   

当时共赏移红烛。向花间、小饮杯盘促。蔷薇花下曾记,双凤带、索题诗曲。别后厌厌,应是香肌,瘦减罗幅。问燕子、不肯传情,甚入华堂宿。

晁元礼的《雨霖铃》

   晁元礼的《雨霖铃》,笼罩在一片凄迷雨雾中的回忆,仍是那样动人心魄:“蔷薇花下曾忆,双凤带,索题诗曲。”花间尊前,唱不尽的离恨悲歌,烛影参差,凝眸处又添一段新愁。

这些“红烛”,光移影动,照见的是香肌玉盏,留下的自然多一份温香暖腻。

§3.暗柳啼鸦,单衣伫立,小帘朱户。桐花半亩,静锁一庭愁雨。洒空阶、夜阑未休,故人剪烛西窗语。似楚江暝宿,风灯零乱,少年羁旅。

迟暮。嬉游处。正店舍无烟,禁城百五。旗亭唤酒,付与高阳俦侣。想东园、桃李自春,小唇秀靥今在否。到归时、定有残英,待客携尊俎。

周邦彦《锁窗寒(越调·春景)》

张炎在《词源》中说周邦彦“善于融化诗句”,“采唐诗,融化如自己者,乃其所长”。杜甫《赠卫八处士》“今夕复何夕,共此灯烛光”,李商隐《巴山夜雨》“何期共剪西窗烛,却话巴山夜雨时”,给“剪烛西窗”作了最好注释。灯花零乱,说明夜已更深。故人雨夜共话,更是倍觉温馨。

二、离别:替人垂泪到天明

红烛燃烧,烛液下注,如珠泪抛洒,诗人撷取这一物象,倾注情感,把它看作是替人垂泪的多情种子。离别相思,也因此而与烛为伴了。

爱情,许多时候是未遂心愿的最动人。“爱别离”是佛家认为的苦楚之一,殊不知许多爱情乃因别离而生出光彩来。

§4.醉别西楼醒不记。春梦秋云,聚散真容易。斜月半窗还少睡。画屏闲展吴山翠。衣上酒痕诗里字。点点行行,总是凄凉意。红烛自怜无好计。夜寒空替人垂泪。                                           晏几道 《蝶恋花》
相见时难别亦难的有情人,醉别西楼,本想沉沉睡去,偏偏斜月半窗,吴山点翠,勾起如烟往事。现在,唯一能与自己相伴的,便是寒夜里的红烛了。红烛不能温言软语相劝,只是一个劲儿地流泪,岂不让人柔肠寸断?这里的红烛分明继承了杜牧诗中的凄凉离别之意。

这是小晏的红烛泪,再看乃父笔下的相思意:

5.别来音信千里。怅此情难寄。碧纱秋月,梧桐夜雨,几回无寐。楼高目断,天遥云黯,只堪憔悴。念兰堂红烛,心长焰短,向人垂泪。                                  
晏殊 《撼庭秋》

    一样的幽怨别离,空阶滴到明的梧桐夜雨,把白居易的“夜雨闻铃肠断声”推演到极致;楼高梦断,愁思亦如迢遥的天际,无边无尽。下边,他有了一个更精彩的说法,“念兰堂红烛,心长焰断,向人垂泪”,“心”乃“芯”字谐音,语带双关,烛芯长而烛焰短,暗示泪水背后的长相思。比喻新奇而贴切,光焰虽小乃是长心点燃,流下的泪水只是相思冰山的一角。

§6.愁眼垂杨见,苦心红烛知。翻成怕见别离时。只寄一声将息、当相思。

胡翼龙《南歌子》

深宵寂寞,红烛为伴,所以胡翼龙说“苦心红烛知”,满腹愁肠的离人,只有烛光菩萨知道他的一腔酸苦了。离别相思,常常是甜蜜的惆怅,有时候一些尖锐的回忆让人猝不及防,好在红烛已成旁证,这时的词人多半会说:我与红烛两心知。

三、清雅:烛影摇红夜未央

    薛梦桂喜欢赏花静坐是银烛的清辉,朱敦儒则在红烛高烧,菊花朗朗的秋夜,奏乐饮酒,报答秋光:

 

§7.柳映疏帘花映林。春光一半几销魂。新诗未了枕先温。燕子说将千万恨,海棠开到二三分。小窗银烛又黄昏。                    薛梦桂《浣溪纱》

8.天高风劲尘寰静,佳节重阳。叶下潇湘。碧海晴空一阵霜。安排弦管倾芳酝,报答秋光。昼短歌长。红烛黄花夜未央。

朱敦儒《采桑子·重阳病起饮酒连夕》

    红烛在他们笔下与爱情无涉,也就与两情相悦、相思离别无关。爱情让人缠绵悱恻,也让人觉得“麻烦”,碧海晴空,叶下潇湘,烛光多了一份晶莹澄澈之美。当然,红烛的这种意象在宋词中相对来说就少多了。

乙、宋诗中的“红烛”意象。

宋代文学尤其是被视为正宗形式的诗文中,常常充满了沉甸甸的政治关怀与道德意识,前文引钱钟书先生语——“宋诗议论往往陈旧”——指的是那些模式化的悲天悯人、冠冕堂皇的表述,但也的确有一些语句流畅、风格清淡的佳作在。节奏舒缓,自然流丽,有细密的琢磨而不留痕迹,有一种内敛的、令人心境平静的美。

就是红烛意象,绝大多数也与宋词中的判然分别。

     一、清谈:清风挥尘笑谈闲

“良宵美景”在李白的笔下是:“古人秉烛夜游,良有以也。况阳春召我以烟景,大块假我以文章。会桃李之芳园,叙天伦之乐事……开琼宴以坐花,飞羽觞而醉月。”

高谈阔论,饮酒赋诗,虽然感叹“浮生若梦,为欢几何”,但充溢字里行间的仍是轻快的气息,是对自然美景和自身存在的珍视,是年少初识愁滋味而引发的思索。

§9.……白云劝酒终日醉,红烛围棋清夜深。                                           

黄庭坚《赠赵言》

    围棋被称为“手谈”,这是读书人分内的清雅之事。 黄庭坚笔下已经没有了那份血脉张扬、高歌慷慨的盛唐之音,另一种隽永深厚的“良宵美景”,一样让人留恋。

§10.座中云气侵人湿,砌下泉声逼酒寒。红烛围棋生死急,清风挥尘笑谈闲。……

黄庭坚《李大夫招饮》

同样是饮酒,酒阑后不是畅快至极的“我醉欲眠卿且去”(李白《山中与幽人对酌》),而是“红烛围棋清夜深”、“红烛围棋生死急,清风挥尘笑谈闲”。

一份内敛的、含蓄的、智慧的游戏,一种耐咀嚼的、平静的“手谈”,在红烛光焰之下,更显飘渺悠远。仿佛亿万斯年就对弈着,永远坐在“云气”、“泉声”之间,笑谈的是“闲”——不是缠绵悱恻的相思之苦,也不是忧国忧民的苍生之痛。

也许有人认为这是一种无追求亦无痛苦的生活状态和心理状态,是一种平静的无聊,是自我满足心理与富贵闲雅气质的交融。我以为,这份笑谈是对沉沦俗世的超越,是宋人习惯的智慧的体操。太多功利而少思辩的文化背景下,有这样一份“闲”心——而且不是有所怨恨的故作姿态,是珍爱生命、推崇智慧、挥麈清谈的闲情闲志,更能体味清夜之深永。如果说李白的《春夜宴桃李园序》是青春豪情的纵饮歌咏,那么黄庭坚的“红烛围棋”便是人到中年、惯历沧桑后的睿智与超然。

§11.……共夜不知红烛短,对床空叹白云深。……

陆游《访僧支提寺》

陆游“访僧”诗,“共夜不知红烛短”感叹对床夜话、知己相逢的畅意。红烛作了清谈的最好背景,不是绛纱帐里,而是僧庐榻前。

宋诗说理有些陈词滥调,但这世间又有多少新鲜道理时刻让人警醒呢?普通人需要的道理不在深浅,而在妙悟。在一些具体的情境中,对“理”有蓦然回首和劈面相逢的那份觉解。

§12.……谈新说旧两留连,红烛烧残无一寸。人生大抵如流萍,忽然相值飘然分。……

李流谦《喜仲明西归》

这首诗继承了陆游诗中的“知己夜话”之乐。“人生大抵如流萍,忽然相值飘然分”,理浅语新,同样让人感动。“红烛烧残”,不忍分别,但“常恨此身非我有”(苏轼),因缘际会,非人力所能影响。所以有:“别来沧海事,语罢暮天钟,明日巴陵道,秋山又几重”(李益《喜见外弟又言别》)。这首诗给人一个情境,在情境中说出道理来,同那些滥调的高谈激论与耳熟能详的陈辞迥然有别。

二、蕴藉:一枝红烛两瓶梅

“诚斋体”最大的特点是说理与状物水乳交融,即:不仅有自然与生活的盎然生机,而且富于理趣,他能发现自然万物中常人易忽略的景象,又能在这些景象中渗入自己的感悟与体验。正如杨万里自己所说:“老夫不是寻佳句,诗句自来寻老夫”(《晚寒题水仙花并湖山》)。红烛在他的笔下彻底抹去了离别之泪、爱情相思的痕迹。


§13.今年一雪遍江淮,半月晴光冻不开。孤坐郡斋人寂寂,一枝红烛两瓶梅。

杨万里《卧治斋夜坐》

大雪封门,孤坐书斋,寂寥的是外物,激荡的是深心。注意,是“孤坐”,不是“枯坐”。雪的洁白装扮出的是琉璃净界,案头是两瓶傲放的腊梅,清香在雪光中更加纯粹。一枝红烛为伴,置身其间,花吐芳馨,烛光摇曳,动静之中,人心安能寂然?

这便是宋诗的含蓄与内敛。豪气干云,天真直率,卷舒自如是一种美;深沉蕴藉,悠闲静谧,平淡自然也是一种美。不要以为“孤坐郡斋人寂寂”就是“凄凉日暮,无可如何”,冥然静坐,是一种禅意,是甄选舍弃后的静谧的愉悦,是智者的欢歌。

§14.飞鸟影穿红烛去,寒蟾光落素琴来。三数寺通溪畔路,好从僧借流时杯。

张徽《伏承君仪使郎中宠示佳付谨次严韵》

月光照拂素琴,飞鸟影穿红烛,用语新奇,境界清雅。

调素琴,阅金经。红烛光中鸟飞度,寒月辉里琴声幽,动静相宜。“三数寺通溪畔路”,鸟飞溪边,溪边有寺,寺里有僧,“因过竹院逢僧语,又得浮生半日闲”(李涉《题鹤林寺僧舍》),衔接自然,烛光随之染上一层禅意。

§15.湖上画船风送客,江边红烛夜还家。今朝寂寞山堂里,独对炎晖看雪花。

蔡襄《六月八日山堂试茶》

又是山堂寂寞。经历了良朋盛会,现在客人已去,夜深还家。这首诗是对六月八日友人品茗的记录,正是炎炎夏日,红烛朗照,诗人从炎晖里看到的是雪花,这雪花是茶的清凉带来的宁静,还是友朋离去带来的聚散无端的惆怅?

宋诗往往能由具体情境生出一些幽微感受,耐人咀嚼。杨万里从书斋寂寂观照到雪中梅开、红烛闪烁里深藏的生机,蔡襄则在六月八日的炎晖中看到了沁凉的雪花。

    从对上边15首宋代诗词里的“红烛”意象的分析中,大致可以看出三种类型:

其一、“红烛”作为爱情相思、宴饮离别的见证者。是温馨爱情、痛楚相思的最好陪伴。

其二、“红烛”本身成为叙事主体,以“烛长焰短”象征“衣带渐宽终不悔”备受爱情煎熬的情人,词人托物寄意,这时燃烧的的“红烛”好似“为伊消得人憔悴”为情所苦的爱的囚徒。

其三、“红烛”成为清谈、禅意的反衬。“红烛”光焰温柔,在宋词里一般是和爱情相思相关;在宋诗里变为高人夜谈的背景。“红烛”秾丽华艳,清谈高雅清幽。在华丽色彩映衬下,静谧的深夜更具张力——烛影摇红是温暖的动景,孤坐、对弈是清幽的静景,一动一静,意蕴更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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