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朋友从长河踏访回来,甚叹长河老街的古貌,勾起了我怀旧的心结。
八十年代中期,我曾在长河中学就读,两年间,老街留下了我穿梭的身影。那时,没觉着长河老街有什么别样的地方,只是听历史老师谈起过长河的历史。早在吴越国时期,长河就有村落,南宋始形成自然镇。最让人闲谈不暇是,镇上的人大多姓“来”,宋高宗定都杭州后,北方人口大量南迁,有一拨人来到长河,当地人问及,答曰新来的,萧山话误为“姓来的”,此乃笑谈,实为南宋时来廷绍出任绍兴府事,上任途中渡西陵时得了急病,未赴任而卒于萧山祗园寺僧舍,葬于萧山湘湖方家坞,后代开始留居长河,一个独特的姓氏便成就了一个古镇。
初秋的一个雨天,带上家人,去长河老街寻旧。
车至长河镇东原来的长河供销社,驻车后西拐,便进入了泽街。泽街,东西走向,又称直街,长约300多米。街宽2米多,店面基本上是二层砖木结构,有的檐下饰以“牛腿”木雕,不乏明代遗风。老街上依旧是以一些杂货店和手工作坊为主,房子的顶部有不少保存良好的马头墙和一些刻有砖雕的石门台,但以前的石板路已被水泥路替代。走到一丁字路口,往右拐便是与泽街齐名的槐街。槐街又称横街,沿一条小河建造的,河边现已修建了护栏,街面的房子没有泽街上的显得古朴。
因为天下着雨,一行人便直奔朋友介绍的茶馆喝茶。茶馆在槐街的中段,两个门面,里面透出昏暗的灯光。走入店中,老板热情地迎上,在“吱噶”作响的长条凳上坐定后,老板在乌黑发亮的方桌上放上几只广口搪瓷杯和几只小茶盅。搪瓷杯估计已用了十几二十年了,杯口和杯身的搪瓷已被磕碰得斑驳不堪。放上红茶,冲入滚水,一杯浓酽的红茶飘出淡淡的茶香。望着杯中的茶,大家都不敢下口,亦或怕脏,亦或嫌茶太酽。既然来了,就定下心喝上一口。茶一入口,突觉口中滋味甘鲜醇厚,爽口柔和,丝毫没有想象中的苦涩。再看杯中茶水,汤色深红稍褐,醇润无比。想必这小店不会用上等的茶叶,但个中滋味,非城中茶楼所能及比。再品,顿觉隽永香气馥郁持久,意外中的爽。


茶馆生意不错,十余张桌子散散落落坐满了人。搓麻将、接老龙、下象棋、闲聊,低声细语的品着茶,没有丝毫的嘈杂。茶毕,顺手在桌上掷下五毛硬币,踢踏着拖鞋,渡着小脚四方步离去。
因为要等几个朋友,直到近十二点,才起身前往来时定好的饭馆就餐。
小饭馆在泽街和槐街交叉的丁字路口。门脸是旧时上门牌的那种,卸了门牌的店台边上一扇小门,房檐下依稀可见“长河第三饮食店”的字样。人未进门,老板娘的大嗓门先砸了过来:“好噶迟的,我还以为你们不来了,菜都要没有了。”咋看店堂很小,只能勉强容下三张桌子,但往里走,像古时的宅子,有好几进,每间都坐满了人。跑到最里间,才找到一桌空位。这家小饭馆是一对夫妻和女儿开的,老板娘人很热情,也很牛,生意虽然很好,但他们只做中午的一顿生意。菜很快就上来了,喝着农家自酿的“土烧”,就着猪头肉、霉千张、酱老鸭、肉蒸蛋……,听着临河窗口飘进的细雨声,思绪开始散乱,飘忽在旧时的记忆中。

餐后,开始在古镇的街巷中穿行。
长河古镇明清两朝科举鼎盛,出过进士21人,有“无来不放榜”之谚。老街上有很多官府旧宅,如“大夫第”、“天官第”、“进士第”及“世科第”等,其中最为著名的是九厅十三堂。这些厅堂大都以四合院为主,至今保存基本完好,但都失落在民房之中,影响了它的整体风貌。

镇中保存最为完好的当为清代传统木构合院的“永锡墙门”,白墙黛瓦,院落宽敞,黑漆油饰的木门,木制的窗户上雕饰着精美的图案,四周再围以马头高墙形成四合,庭院中铺就着青石板,花木扶疏,幽雅宜人。东厢房住着一位老婆婆,带我们到屋内探究,依然可见旧式家具。
保存尚好的还有明礼部尚书、内阁大学士来宗道的尚书第“光裕堂”,明吏部员外郎来方炜的故居“天官第”,以及“中宪第”、“会宗堂”等等,这些高墙大瓦的厅、堂散落在幽静深远的小巷中,厢房周正,夹楼玲珑,廊径曲折,并有青瓦白墙,精致的隔扇门和以砖雕装饰的鸟式屋脊,仍能让人想象昔日长河的繁华盛极。




寻访中,可见部分宅院正在修缮,房子的主人称是杭州市为恢复古镇旧貌而开展的保护性工作,但愿这样的修缮不要修旧如新,伤及长河的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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