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Pluto

文/飘雨桐

    这到底是谁想出来的主题？虽有深意，却实在无从下笔。之于父亲母亲，非至情不能写也。而我，偏偏习惯回避这些厚重的思绪。算是不孝吗？那份牵挂，从未间断。算是孝顺吗？时常自责，可以做到的少之又少。最可悲的，还是“子欲养而亲不待”。树欲静而风不止，不过是大自然的无聊闹剧。

    我的前半生，父亲没有缺席；我的后半生，父亲提早离场。生老病死，自问是看得既轻且淡的。希望父亲健在，哪怕他不是可供依靠的大山。身为独生女，却从不娇生惯养。这是引以为豪的，也是我之所以是我的性格保证。谦逊、和顺，不专横跋扈、不趾高气扬。我的一切，父亲经已无须知道了。

    新浪六年，也不是没有留下与父亲有关的文字。向来不喜欢重复，但记忆明明在十六岁那年戛然而止。当一个活生生的男人，突然变成冷冰冰的尸体——连哭都没有眼泪，呆呆望着惨白的天空。爷爷有高血压、父亲有高血压、叔叔有高血压、姑姑有高血压，这算是遗传吗？我血压，反而低得要命。

    父亲身体不适，就到医院进行体检。做心电图的时候，受到仪器的某些刺激。他怎么失去知觉的，我并不清楚。就在母亲工作的医院，算不上是医疗事故。年初几的事儿，赶紧把广州的所有亲人找来。病危通知书已下，恐怕转好的机会微乎其微。医务人员走过来走过去，白大褂子晃得我头晕眼花。

    农历一月十二，父亲撒手人寰。前后几天，大家经历了生离与死别。父亲没有对社会做出多大贡献，也不是为非作歹之人。所谓的“好人一生平安”，倒成为极其讽刺的屁话。最后的最后，唯有用“但行好事、莫问前程”自我宽慰。像我这种没有宗教信仰的亡徒，绝不相信什么今生来世的福报。

    清明，千里迢迢赶到从化的华夏永久陵园。抚摸着父亲的照片，也没什么话要说。生前，他并不见得对我多么的好；死后，也不指望他对我如何庇佑。父亲英年早逝，我不得不接受这个残忍的事实。人死，不能复生。百年之后，谁不是尘归尘、土归土呢？既然我还活着，就不好不坏的混下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