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Pluto

文/飘雨桐

    再次坐在火车之上，那种久违的感觉依旧熟悉。前方，永远是心灵皈依的那个“家”。列车在山岭穿行，车窗外漆黑一片。偶尔掠过的指示灯，未能温暖疲惫的眼眸。不同于日间，可以望着那高远而深邃的天空。如今，唯一能看见的就是玻璃倒影中的自己。惨然一笑，原来岁月不经意地改变了红颜。

    这是上天的考验，抑或惩罚？列车不是晚点出发，就是线路故障。所能做到的，就是耐心等候。可怜了姑姑，老早就等着接车。劝服自己：稍安勿躁，否则无济于事。直至地铁歇菜，列车才缓缓开进广州站。大钟面前的广场，见到阔别多时的亲人。恐怕是个人形象发生彻底改变，姑姑完全认不出我。

    夜班公交，总站才需下车。将近十二点，还是人挨人的拥挤。大城市也有大城市的弊端，我特别讨厌与陌生人有着亲密接触。忍，出门在外一切顺其自然。与姑姑闲话着东家长西家短，时间在不知不觉的流逝。极其愧疚——若不是为了接我，她应该在家里舒舒服服地休息了吧？无奈，唯有剩下无奈。

    爷爷生前有高血压，父亲生前有高血压。姑姑也有高血压，我有没有高血压暂时不太清楚。姑姑忙碌完毕，上床休息了。我在客房，竖起耳朵留意外面的动静。不想睡，也睡不着。心里默念着：老爸，见到我千万不要吓着。你不爱我，所以我也不怎么爱你。但，我还是过来看你。靠，我够听话了吧？

    从化，华夏陵园。父亲喜欢落叶归根，所以满足他的心愿。这是我们父女最亲近的时刻，可惜早已天人相隔。我不了解他，甚至在脑海中记不得他的样子。我不孝吗？姑且算之。草木一秋，这是大自然传递而来的消息。人生一世，想不到完结得可以那么早。照片中的父亲笑容满面，我却哭都哭不出来。

    是谁说的，女儿是父亲上辈子的情人？父亲就是父亲，无法逾越的大山。在这个年代，“情人”一词早已泛滥成灾。之于父亲，不见得亲密反而显得轻浮。还是，谨慎使用吧。倘若，冥冥之中如此安排。这算是哪门子的情人？上辈子，估计我们是互相折磨至死。这辈子，继续为难彼此以致不得安生。

    我敢确定，父亲并不希望我是他的女儿。我敢保证，可以选择的话我不要他当我的父亲。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遗憾，俯拾皆是。父亲离开我，已经很久很久了。不可思议啊，我从来没有梦见过他。曾经熟悉的音容笑貌，如今却找不到深刻印象。缺失父爱，始终是心底永难愈合的伤痛。

    但愿，父亲在另一个世界过得幸福快乐。前世今生，咱们都没有缘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