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图:倾
寒
文/飘雨桐
刚刚主持完一个跨部门的紧急会议,身为副经理的夏梦竹简直虚脱了。体贴的秘书送来一杯热奶茶,藉此温暖上司那个已被折磨得不成样子的胃。扬手示意手下离开,梦竹转身望着落地玻璃窗外的世界。居高临下,风景别有一番不同:人们恰似卑微的蝼蚁,终日营营役役;车辆像不起眼的玩具,在路上来来往往。
梦竹时刻提醒自己,物竞天择、适者生存。能坐上副经理的位置,除了陈俊逸的提拔更有个人的努力。她不允许自己有丝毫的怠慢松懈,她永远忘不了从前那些的穷苦日子。手腕上没有名表、没有金饰,俊逸问:“你戴这个小核桃什么用意呢?”在美国长大的他,自然不懂这么多。“有辟邪的作用。”心里那句,梦竹没有说出来:“这是母亲留给我的唯一礼物。”
点燃一支圣罗兰,烟雾缭绕之中似乎回到了小时候。梦竹最喜欢呆在厨房里,看着母亲烧饭做菜的样子。父亲开出租车的,为了增加家里收入日夜班都抢着上。能见到父亲的机会不多,他总是来也匆匆、去也匆匆的。小小年纪,梦竹就知道生活维艰。母亲说:“天道酬勤,我们会有出头之日的。”梦竹似懂非懂地点头。
老实总要受欺负,这不能算是贪小便宜招致飞来横祸吧?当夏大叔准备收车回去的时候,想不到最后一个客人却是纯心打劫的白粉仔。车来到僻静场所,此人胁迫夏大叔拿出全部钱财。锋利匕首在皎洁月光下倍加清冷,白刀子进、红刀子出。歹徒逃逸得无影无踪,倒在血泊中的夏大叔两天后才为人发现。
当其时,夏大妈并不知情。她捡到一颗光滑圆润的胡桃仁,想制成漂亮的饰物作为小梦竹6岁的生日礼物。胡桃仁坚韧无比,可夏大妈心无旁骛地打磨着。别人过来告知夏大叔已经死了,她还不相信说:“他只是上夜班没有回来。”等到带着小梦竹来到案发现场时,这个苦命的女人彻底崩溃了。
一切事宜结束之后,剩下家徒四壁、孤儿寡母。夏大妈搂着梦竹说:“还不算无亲无故,你有个远方表舅舅。天无绝人之路,我们投靠他吧。”简单的行囊,就是她们全部的家当。夏大妈认真关好那扇到处破洞的木门,谁还会来这里偷东西呢?拿着N年前的地址,一路走一路问总算来到了所谓的表舅舅家。
他是村里的首富,屋子是新盖的三层楼。夏大妈稍微安心些,希望这位远方表哥能够同意收留窘迫的她们。那表嫂毫不客气地说:“我们刚起好了楼,你也看到的。欠下别人一大笔钱呢,还要分期清还的。谁都不容易,你说是吧?”夏大妈脸皮薄,知道主人家的心意也不好意思继续逗留。刚想拉着梦竹离开,有一流着口水的小男孩从里屋哭着闹着出来。他大叫大嚷着:“妈,大灰狼来了!”
一看就是个智障的儿童,也该有十一、二岁的样子。那表嫂眼睛提溜一转,计上心来:“你们住在这里也不是不可以的,就由你来照顾我的小虎吧!”小虎见到家里来了一位眉清目秀的小妹妹,突然心花怒放道:“你陪我玩啊。”吓到梦竹急忙躲在母亲的身后。此地不宜久留,夏大妈带着梦竹逃也似的离开了这个恐怖的家。
之后的之后,夏大妈为了赚取微不足道的工钱没日没夜在缝纫工厂上班。本来身体不好的她,加速了死亡的步伐。她呕血倒在缝纫机上,在纯色的布料上硬生生地染成一朵朵触目惊心的梅花。梦竹从此成为孤儿,被夏大妈的工友送到福利院。正好,陈先生想领养一位聪明乖巧的女孩。于是,梦竹成为了陈家一份子。
陈俊逸是哥哥,比梦竹大三岁。两人从小青梅竹马,陈老先生、陈老夫人也希望梦竹不仅是契女更是媳妇。这次回国投资生意是梦竹的主意,她自己也不太清楚为什么会有这个决定。是衣锦还乡吗?她擦干眼角不知不觉流出的眼泪,重新回到这个现实。俊逸是总经理,对外业务全权负责。梦竹只需打理公司内部运作即可,省却了很多不必要的烦恼。
梦竹蓦然发现:与公司合作的物流车队负责人正是那远方表舅舅。她装作不认识,反正自有相关部门来处理。谁知道,车队在运送贵重的檀木沙发时出事了。撞上迎面而来的油车,大火将一切烧得干干净净。顺便牵扯出运输车辆没有定时维修等等潜在问题,车队立即解散、高额罚款还有这边赔偿——绝对的倾家荡产!
表舅舅前来跪求公司经理,希望她能网开一面。只要多三个月的宽限期,好让他有充分的时间周转——否则就要卖地卖楼,老老小小将无家可归。他认不出20年前的小女孩,只看到神情冷漠的副经理。梦竹心里一阵快意,想不到他也有今天。她漫不经心地说:“檀木有多贵,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宽限了你,谁宽限我呢?你自己想办法解决吧,我也无能为力了。”
梦竹潇洒地离开办公室,手里把玩红绳子上那小巧的胡桃仁。
她无情吗?倘若当年那人稍微施舍爱心就不会落得如此下场。
没有儿时的经历,就没有现在的梦竹。命运的事,谁知道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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