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飘雨桐

    中元夜，子时。
    我在门诊陪着生病的亲人。

    没有偶遇漂泊的魂灵，倒见到了窗台上一只躲雨的小老鼠。脚边怪叫连连，定睛一看：那是一只皱巴巴的蟾蜍，许是涨水吧？它无家可归了。
    堂堂一间国家三甲医院也喜欢养宠物哦！我忘不了在无聊中嘲讽一番——娱人娱己，何乐而不为？

    因为要随人到别处检查，于是我高举着输液瓶紧跟其后。
    忽然偷笑起来：我咋这么像勇炸碉堡的董存瑞啊？英雄为的是亲自消灭敌人，我则是协助抵抗病魔。

    终于，可以呆在观察室了。
    望着三大瓶子的药水，心中轻叹奈何。
    亲人疲倦之极，于是沉沉睡去。
    剩下我闲人一个无所事事。
    我想到了一样不错的消遣：就是从走廊的这边踱到尽头，数数需要多少步子——可当散步运动又可解除困顿。

    急诊室就在旁边，今晚注定是个难眠之夜：
    先是有病人家属投诉接待不周，惊扰了半晌后偃旗息鼓。
    再来，一位老人大小便失禁，不知道送来打什么针。
    接着，出租车上下来一位中年女子。半边脸肿得老高，额头上还汩汩地冒着鲜血。有位中年男子陪伴在旁，不是亲友就是肇事者。
    最后，急救车呼啸回来。从担架上抬下一人——正好在远处，等我踱过来的时候全部人都进了抢救室。

    目睹着一切，麻木ing。
    在我还没出生前，母亲就是位优秀的门诊护士长。
    耳熏目染下，我也早早地明白了生离死别，此乃“天意不可违”。

    等医务人员准备小憩之际，已是三更时分。
    夜深人静的，我再走来走去貌似不好玩。
    乖乖坐着算了。
    还有两瓶药水的时间，该找点什么事儿做呢？
    看着旁边的屋子正开着紫外线消毒；外面的电风扇在缓慢地旋转，地下投来了明暗交替的光影。
 
    脑袋不安分地作动了，开始胡思乱想啦：
    雨声很清脆，点滴在心头。望着昏暗路灯下斜斜密织的网，那是上苍的泪吗？
    人之所以痛苦，很多时候是缘于不知足。
    试问一个从未得到过的人又何能做到不强求？
    打从孩提开始，日后的命运早就安排好了；挣扎抗争都是徒劳之举。
    可笑的是我们还自以为多伟大，貌似人力胜天。
    孰不知老天爷一不高兴，后果有多么严重：脚跺跺，地动山摇；叹叹气，风卷残云；甩甩汗，海啸洪涝......
    人类又能怎样？一言以蔽之：顺天命、尽人事。

    大道理多想无谓，而小情谊念及伤神：
    漫漫人生路中能常伴左右的又会是谁呢？
    一群人热闹非凡，似乎最缺乏的便是安静，然而真正知道你所思所想的能有几人？
    深爱过，剩下伤痕；痛恨过，留有伤疤。
    人生的完美在于遭受过无数挫折，还美其名曰：曾经沧海！

    似乎经历得越多，人生才算得上丰富与多彩。
    白云还给蓝天，清风属于明月。
    人，要的只是名与利。

　　.......

    平时都有很多信息，惟独今晚悄无音讯。
    突然想起了那句经典的话：锦上添花真不如雪中送炭。
    还没来得及怨怼，转念一想：人得自个儿成全自个儿。
    否则没等人家奉上温暖，自己却早已冷死了......那岂非冤枉？
    朋友做到这份儿上，的确够了。
    奢求太多未免显得贪得无厌，最终失去也是可见的惩罚。
    因此，感激满怀。
    慢慢地陪着你走，慢慢去知道结果便是。

    时间如此打发虽迫于无奈也算是物尽其用了。

    终于可以启程回家了，差点没欢呼雀跃起来。
    立刻告诫自己：要低调、再低调。

    踏进家门，刚好寅时——传闻中，夜与日的交替之际。
    电脑冷落了良久，赶紧跑去文化客服回访。
   
    四周静悄悄的，隐约传来了鸡鸣犬吠之声。
    向来不是月光族，从不喜欢流连于灯红酒绿之间。
    今夜，如梦游般迷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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