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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飘雨桐
静坐桌前，看着那《行云十三式》的剑谱。
心中轻叹：为何事至如此？
卷起那本小书，走了出去。
竹影迎风摇曳,清浅池塘映着皎洁圆月，静谧、安宁。
子时已过，已到元宵。可我没有一丝喜悦。
昨天下午，我做错了一件事情：
师父召集一众弟子进行比试，胜者便送《行云十三式》作为礼物。我想你自己能赢得就最好不过，实在不可以那由我来代劳吧！到时转送给你就是。
我们一起走到了最后。我好高兴啊！随便让哪招对我来说再是轻而易举不过。意外总让人措手不及——我错手刺伤了你，剑谱到了我的手中。
看着你笑着说：“恭喜师妹！”我却心如刀绞。
站在山间小道上，一曲《高山流水》被我吹奏得如怨如诉。
笛音缭绕间，已有泪凝眸。
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
往事一一回忆，否则无处告别：
天目山剑派在江湖中似乎名不经传，但却是我安身立命之所。
当初幸得师父收留，让我不必再过颠沛流离的孤女生活——那年我九岁。
刚到山上，怯怯地躲在师父身后，偷偷望着前面十几位同门——他们穿得是那么的光鲜漂亮。而我呢？和街上的乞丐无异。他们像看怪物一样的看着我，我低着头，恨不得钻个地洞逃遁了去。
惟独你清脆的声音响起：“欢迎你！小师妹！”
像在无边的黑暗见到了一缕黎明的曙光，我把你刻在了心上。
我是新来的，似乎很受欢迎——很快便成为大家练招的好对象。其实，我只看了三遍，全部招式便熟记于心——可，绝口不提。我装着笨拙，尽量避免刀剑之伤；可拳脚无眼毕竟防不胜防，全身青一块、紫一块的又有什么关系呢？能让他们觉得自己是很厉害，高人一等就好了。
无所事事之际，我便练习着左手的剑法——清风明月夜我常常到后山去练功。借口？很简单：我资质愚钝，需要勤加练习，不想辱没了师门。大家都不以为然，倒给了我独处的宝贵时光。
十二岁那年，我选择那白玉笛作为自己的兵器——没想到用它来攻击谁，闲时吹吹别有一番情趣。
“师傅带进门，修行靠个人”。基本武功都学会了后，我开始凭悟性自创招式。白天我都在山上打杂，晚上一切俗事完了后就是我自己的时间。去后山吹吹笛、练练剑，丑时一到便飘然离去——习惯了这样的生活，人生再漫长也不觉得很难走到尽头。
没有那次偶然的邂逅，我又会是怎样的呢？
命中注定的相逢吗？不知道。
月光如水，彩云片片。
良辰美景尽收眼底，走在山间小路上，连脚步都特别轻快。
突然，从前方飘来了几十片的竹叶，满是绿意——一定不是自己掉的，唯一的可能就是被剑气所折。
是谁呢？我悄悄地走过去，是你在竹林深处练功。可瞧到不太对劲儿——那么胡乱地运气，很容易受伤的呢！
虽说偷看他人练功是武林中的禁忌，但救人要紧、不管江湖规矩了。我轻巧地将白玉笛搭在青锋剑上，稳住气势后便转移出去。对面数株竹子应声倒下，竹叶纷飞中你狂吐鲜血——那场面真是触目惊心。
我赶忙扶你端坐地上，助你运功调息——我不希望你有任何的伤害，能为你做的也只有这些。
直到你面色不再那么苍白，我才安心撤手。尽管筋疲力尽，但仍笑容灿烂。
你说：“小师妹的功力居然如此深厚！”
我无言，天赋使然罢。
我只轻轻地说：“师兄，练功需时日，不争朝夕。”
时光容易把人抛，红了樱桃，绿了芭蕉。
转眼已到二八芳华。听说凡师兄对莺儿有意，而落花亦有情。大家似乎都乐观其成了，我则在独自一旁默默不语。还是把这份感情藏在心底好了。
可是，当我看到莺儿把剑穗送给你的时候，我听到了心碎的声音——散落一地，无法收拾。奇怪的是，你为什么不用呢？害得莺儿闷闷不乐的。
但我知道喜欢你的姐妹是很多的——我时常在关注，观察着你所有的一切。
而你依然谈笑风生，我看不出你到底对谁是特别关照的。
今晚，我的心情糟糕到无以复加。为什么错的总是我？
先不说我让你在大家面前出丑了——虽然胜败乃兵家之常事，但我绝对不希望另一方的那人是我。
在此之后，其实还发生了一件让我心灰意冷的事情：当我和莺儿恰好把汤圆一起端到你面前的时候，你看了我一眼，手却接过了另一只碗。
我知道，你恨死我了！
不想解释，语言也有无能为力的时候。
实在无法继续想下去，快要崩溃了！
我把那支白玉笛轻轻放在了青石之上，不知道下一任主人会是谁呢？原谅我把你遗弃在这里，谢谢你一直陪在我的身边……
袖里藏有一短剑，那次下山时买来的——所有人都知道我用的是白玉笛。买它纯粹是因为剑柄上的好看花纹，想不到今天终于派上了用场。
竹舍早没了烛光，你睡下了吗？我故意穿窗而入，引你注意了！
你一定想不到是我——蒙上了面纱，左手执的剑，你当我是一刺客了。
就是要这样！
当那招“浮云漫天”向我送来朵朵耀眼剑花之际，我放弃了抵御，任由那青锋宝剑刺进胸膛。
笑在心里——偿还了吗？终于解脱了……
你掀开了我的面纱，你的神情怎么如此绝望？是我自己的选择，怨人无尤。
你一遍遍地问“菱儿，为什么是你？”我只呆呆地看着，我把你最后的样子深深映在心里。
你怎么走开了？不，请留在我的身旁！鲜血在汩汩地流，我连挪动一下的力气都没有了。你去哪里？我还没把那剑谱给你送上呢......
当意识快要消失的时候，凡在呼唤！我听到了！我吃力地睁开眼睛，是一盏好漂亮精致的八角花灯！一点烛光不需多，便已是希望之所在，温暖着冰冷的我。我想伸手去触摸，但却徒劳。
“菱儿，你仔细看看，请你看看！”
花灯上的绘着仕女图，上的少女或轻颦浅愁或片言微笑，是低头沉思孰飞卷剑花，无一不是我！
还能听到最后一句话：这是我今晚要送给你的花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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