俘虏

　　文/何菲

　　看过一部情爱心理学描写极为出色的日本小说，讲述了55岁的过气畅销书作家和36岁的文静主妇之间的成人极致之恋。一次次惊心动魄的灵肉结合使两人在大情大性里难以自拔。最后一次，在她的热切要求下，他掐住她的喉咙，在她又一次攀升到巅峰时，也把她的灵魂送进了天堂。最后，他被判八年刑期，带着对她不熄的怀恋和激情，前往流放地。

　　多数爱情之火，纵使再热烈，也会有燃尽的时候，通常不过18个月。不过如果一旦陷入了极端爱情，女人会产生一种绝对的激情，男人则会走向虚无。那是一种类似宿命的东西。最终两人都将走向绝境，再无回头之路。

　　在这种境况下，爱就是欲望，欲望就是死亡，正因为有死，他们才会去爱，爱由死亡来完成、升华、直至无限。小说里的他不是以死为赌注热恋一个女子，而是由于过分爱恋这个女子，结果把死赌了上去。

　　这是一部有争议的小说。可私下里谁都清楚：真正的爱情一定是大逆不道的，那不是人人能消受的东西，需要付出超越常规的代价。它一定得够嚣张，够无畏，一定得敢赌。它对于风平浪静的社会来说，有着十足的破坏力。社会竭力把“爱情”纳入程序，但能纳入程序的爱情，到后来都不再是爱情，即使熬到最后都是良缘。

　　貌似合理的主流爱情，合理是前提，适时合情，角色扮演，爱情的成色真是不可说。所以能突破“合理”这个“道”的爱，才算无敌，哪怕敌人是死亡。

　　在他们的情爱录音在法庭上公布之前，理解他的只有死去的她和一个熟悉的酒吧妈妈桑。在社会上热议那个可怜又可悲、淫荡又愚蠢的女人时，只有这个50岁的妈妈桑看法不同。那些看法不是经过拍脑袋或掉书袋得来，而是一个成熟女性长年累月的生活阅历，是经历过结婚离婚以及多次不可言说的情爱历程和不同常人的快乐和伤害后，斩钉截铁说出来的：

   “如果彼此真正相爱的话，那就只有死亡。冬香女士得到了那种最完美的幸福，是您成功地让她如愿以偿。”

   “八年的监狱生活，您不可能忘了冬香女士。而且冬香女士永远活在您的心里。正是由于死亡，冬香女士让您做了她的俘虏。”

　　冬天的看守所，某日早餐他分到了两只蜜橘，被告知是天皇的生日。蜜橘又甜又凉，他一瓣瓣把他送到嘴里，忽然觉得十分可笑。一个大男人，因为天皇生日，分得两个蜜橘，独自默默吃着。除了听天由命外，没有更好的活法。

　　他最终放弃了上诉减刑的机会，他把这八年的刑期看成是她判的，服从得心安理得。

　　她使他的身体成了囚徒，却又给了他内心的自省和自由。他的新书再度畅销，有关虚无和激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