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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恨食堂

(2006-10-30 21:57:44)
分类: 自得其乐
一直有个不好的习惯:每当路过有学校的地方,一旦听见铃声响起,立刻就下意识的伸手想抓饭盒——这是在学校的时候养成的习惯——最后一节课之前,就要先把饭盒准备好,勺子早就塞到里面了,饭票菜票全部码好,整整齐齐放在饭盒表面,这叫:万事具备,只欠东风。
  
  下课铃声就是东风,铃声响起时,教室里一阵乱响,每个人都在抓自己课桌里的饭盒——尽管面无表情、目不斜视。但是有时候老师正好讲得意犹未尽,大家就目光红赤、青筋暴起的等着,屁股在椅子上扭来扭去。个别饿极了男同学还会咬牙切齿,嘴里喃喃的念。
  
  食堂就在教室后面的山坡上,青瓦房,简单的木桌子木椅子,总是飘着说不清的味道,门口的水池里永远躺着饭粒子和菜叶子,队伍也永远是那么长,尽头的窗口却又显得太小,窗户里的脸,永远都是油光满面、不苟言笑。
  
  我最喜欢的食堂菜就是红烧土豆:切成滚刀块的土豆,有时候去了皮,有时候没去皮,烧成深深的酱色,表面有点油炸过的焦脆,甜咸的,咬开了里面是粉粉的白色,好吃。我个人比较喜欢吃没有削皮的土豆,但是我常常会在没有削皮的土豆里吃到泥沙——它们偷偷的藏在土豆身上那些的肚脐里。
  
  还有一样是我所喜欢的,就是咸菜土豆汤(又是土豆)。咸菜是食堂的工人自己做的,香脆鲜美。跟土豆一起煮了汤,然后放点葱花或者黄豆芽,每个学生一勺。当然,总是汤多菜少,我们把这样的情况称为:内容空洞、无思想。
  
  饭是很粗砺的,整整齐齐的塞在金属的扁盒子里,食堂师傅用专门的铲子划开来,一块一块的分好,每一个方块代表一张二两的饭票。女同学几乎都是一块就够,男的就很难讲,最多的我见他一次就要了五个方块。我在心里暗暗管他叫:“方片五”。
  
  另外应该还有几个菜,有时候是清炒的空心菜;有时候是回锅肉——奇肥无比;有时候是红烧肉——也不瘦;有时候是肉沫炒玉米。我们都是是先买了饭,然后把菜盖在饭上面,找个安静的地方,几个女孩子一边聊、一边吃。不爱在食堂里吃饭,因为怕自己喜欢的男生看到自己的吃相;不爱回寝室吃饭,因为怕饭菜的味道长久的留在帐间、枕上。
  
  那时候,几乎没有“投诉”这个词,所以我们经常在饭菜里吃到异物,也从来不以为异,比如我,就先后吃到过花蜘蛛、苍蝇、飞蛾、打火机齿轮和包过伤口的创可贴。其中唯有创可贴最为让人恶心,齿轮最让人浮想联翩,至于其他的小昆虫,因为太常见了,所以毫不在意。
  
  每个食堂都有小炒,小炒窗口里师傅的脸,总是要笑得甜一些。有时候我们也会奢侈一回,凑了钱,大家点上几个合口味的小菜,坐在食堂慢慢的吃,现在想来,很是虚荣,因为我们吃小炒的时候,就不再去找安静的地方了。
  
  过端午节的时候,食堂会给每个人发咸鸭蛋和粽子。其实这些东西家里不是没有,但总是觉得学校里的要尤为珍贵一些。拿到手里美滋滋的。印象最深的一次是过中秋节,食堂里居然做了辣子鸡,师傅们那天也穿得格外干净,笑眯眯的为大家服务,鸡的味道又极好,我还有幸得到了一个类似鸡腿的部位。记得那时候对食堂所有的恩恩怨怨突然都飘远了,吃饱了洗饭盒时,还很有觉悟的主动放水冲了一下水池里的垃圾。有个别贪吃的同学,甚至吃饱了以后又再买一份辣子鸡,放在课桌里,下课了拿出来细细的啃,馋死我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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