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守望梦想——正在流逝的青春

(2010-06-30 12:49: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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杂谈

分类: 随笔

随着社会的发展,越来越多的新名词诞生。这些词的诞生,种因很多,不少标志着某些社会热点。比如“蚁族”,这必将是中国未来几年中受到巨大关注的一个群体。法国哲学家让·波的利亚说,什么样的时代就产生什么样的文化符号。我们所处的时代是一个以“成功”为标准来衡量个人的时代。什么是“成功”,应该说这是一个世俗标准,即物质的成功。在这种标准下,社会的大多数成员都做着同样的一个梦,并且浑然不觉。在这些做梦的人当中,80后一代人的渴望尤为强烈,这种渴望并非直接从他们自身产生,而是来自多年所受的教育和社会文化的压力,从而使得他们成为城市的坚守者。这群坚守者有一个共同的名称——“蚁族”。他们渴望属于城市,拥有稳定的工作,被纳入保障体系,解决婚恋问题。但是他们虽然生活工作在城市之中,却游离在城市的主流之外,仿佛边缘人,既不属于城市的市民阶层,也不属于单纯的打工人员。和市民阶层相比,市民对城市拥有实质性的归属感,和纯粹的打工者相比,打工者的目的只是薪资。作为“蚁族”主体的80后,是“蚁族到老”,还是寻求一条“终结之道”,当青春已经不在的时候,他们将何去何从?

何为蚁族?

什么是蚁族?最形象的定义就是像蚂蚁一样生存。蚁族是一个特指,而且概念很固定的词。他不是纯粹打工者,也不是流动人口,和农民工也不交叉。从年龄上来说,他们都很年轻,基本上以80后为主体;从教育程度来说,他们属于受教育较高,人数最多的一个群体,基本上介于大专和研究生之间;从婚恋情况来看,大多数处于单身,恋爱和同居状态,也就是说属于未婚;从工作情况来说,大多数人没有稳定的工作,从事临时性工作和人员流动性较强的工作;从经济状态来说,由于工作的原因,大多数人为低收入人群,因此没有积蓄或积蓄很少;从受保障情况来看,他们既没有被纳入城市保障体系,也不属于农村保障体系,游离在国家保障体系之外;从内心状态上来说,他们大多处于彷徨,忧虑,以及一种并无信心的期望中;从蚁族们的前景来看,最终的分化是必然,一部分人回到原来的地方,一部分人转化成城市阶层,另外一部分人成为终身蚁族。蚁族们的后代呢?仍然是蚁族么?或许可以这样说,蚁族是目前社会上最具爆发力,但却缺乏释放缺口的一大群人。分化的结果就是对爆发力的释放,当然也是对爆发力的浪费,因为最终的分化不是来自某一种程序性的解决,而是一种无奈的选择和挣扎的结果。也许,这些还不是蚁族的全部,他们的生活质量,他们的生活态度,他们的归属感,以及安全感……未来处于一种微茫的希望但却无奈之中。

无论从蚁族们的年龄状况,还是蚁族们的受教育程度,这个年龄结构的人都将是支撑社会的一个重要部分。关注蚁族,就是关注社会的今天。

所受教育和社会文化塑造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在对待人生的态度上,尤其是80后的家长对80后一代人的期望是完全一致的,一致的就像是从同一个流水线上生产出来的。这个期望用最世俗的一个词来形容就是“出人头地”,对普通人而言,这反映了内心对现状的抵抗(说的再大一点,就是对野心的鼓励)。也就是说老师和家长把未曾实现的愿望(个体来说是事业,整体来说是社会愿望)强加在下一代身上,他们不自觉的按照自己的思维来塑造下一代。这种想法不止是浮于言语的教化,而是深藏在整个教育方式中,包括课程的设置和具体篇目的讲解。很多文本(历史和语文)的解读,所有这些都不是对思维的训练和知识结构的丰满,而是教化。举例来说,孟子的名言“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大多数长辈(主要是老师)讲这话目的在于“励志”,完全脱离了文本本身的历史意义。这就使得受教育者误解,自己所受的苦都是为了最终的“大任”,“大任”是什么呢?就是成功。可事实上并非如此,因为“受苦”和“大任”之间并没有必然联系,大多数情况是“天不降大任于斯人,也会苦其心志,劳其筋骨”。人的思维一旦受到某种训练,就会产生惯性,这种惯性同时受到社会的鼓励。教育本身已经赋予受教育者满脑子“成功思想”,社会文化中的“成功文化”再来加一把火,这就使得成功之心更加坚定。蚁族们坚强的内心,几乎可以说大多来自这种力量的支撑。

笔者有一位朋友,有两个姐姐,家在西北农村,他的父亲用尽心力,极力让他大姐读书,考上了本省的师范院校,后来在当地县城的一所中学教书;二姐在这种鼓励下考入外省的重点大学,后来在省城法院上班,最终落户省城;他后来参加高考的时候,父亲语重心长的说,我苦了一辈子,让你大姐住在了县城,让你二姐住在了省城,你是咱家最大的希望,你要考到北京去,并在北京落户,给咱家争争光。当我听他一边声泪俱下的给我复述自己父亲的话,一边满脸执着的时候,我既惊讶于这位父亲内心那种超强的固执,又惊讶于人的被塑造。他所有的行为都受到“父权”的支配,自我的意识是否还存在很让人怀疑。他努力的所有目的,都只是一个目的——成功,无论是苦守孤独,奋战题海,还是在京城苦苦蹉跎,都是为了最终的成功。在青春逐渐流逝的日子里,这些受支配的人是否想过自己这么做的深层原因。社会具有多元性,人的角色可以有无数种,今天的社会职业种类更是众多,但为什么那么多“蚁族”紧盯着那些有限的“前途”呢。也许有些人是天才的“园林师”,是一流的“面包师”,是具有开创性思维的画家……但是在社会文化和曾经受到的教育的熏陶下,这些都被抹杀了。人的个性无从体现,只能在一个共同的梦里,仿佛所有的人都在争抢一条被子,以使自己能够持续温暖的梦。

高校在教育问题上所作的宣传也是一个很大因素,蚁族们曾经在高等院校所掌握的专业恰恰形成一种阻碍,当然这不是最大的原因。固然,某些专业在离开了大城市之后比较难找工作,但事实上很多人后来并未从事和专业相关的工作,但仍然留在大城市做蚁族了。

通常而言,大学教育赋予人的除了某些专业的特长外,主要的是对学习能力的培养,对知识结构的完善,以及部分的学术训练。但是,在我们的思维中,大学的课程就是毕业后“钩钱的耙子”,人们把高等院校所受的教育和社会上的“成功”直接挂钩,这就产生了所谓热门专业,比如计算机、法律、金融、工商管理这四种最热门的专业。在这种心理的驱动下,很多高校都争着开设了这些专业,很多学生报考这类专业,毕业后他们才发现“同行”太多了,而自己又不愿意放下“大学毕业生”的身段去从事稍微低一点层次的工作,或者转行,因此只能滞留在大城市,做临时性的工作,成为蚁族。

从欧美国家的经验来看,大学生毕业后找不到对口的工作很正常,但是由于他们的社会文化的特殊性,他们身上并没有“天之骄子”的光环和“大学生身段”,因此为了生存大多能够从现实出发。西方人一贯拥有“个性服从需求,尽量满足个性”的特征,一部分人会根据自己的兴趣,转行从事别的行业;另外较少一部分人,特别是拥有天分的人,会继续读书(考研深造)或者坚持梦想。因此,欧美国家并未产生像中国一样数量庞大的“蚁族”。某些人也许会认为这是人口因素,事实上这和人口无关,因为蚁族的数量和基数无关,只和比例有关,如果西方国家像中国一样产生与人口基数等比例的“蚁族”,同样会成为巨大的社会问题。

在中国,成功这个词没有别的解释,他是财富和声名的象征。大多数人对这个词的理解也都如出一辙,在这种思维中,个人追求必须服从于整体认识,也就是说个人追求实质上是被剥夺的。我的那位朋友后来果然考入了北京的高校,但是并未在北京找到能够“落户”的工作,尽管他所在的企业还算“体面”,但是从长远来说并不具备在北京落户的条件。当他向父亲陈述自己的认识,并最终打算回到家乡时,遭到父亲的一顿痛斥,他得到的考语是“没出息”三个字,父亲甚至在春节前拒绝他回家,条件只有一个:留在北京。

城市的坚守者

从客观上来说“蚁族”并不具备城市主体人(市民)的内心感受和经济支配力度,但是他们却是最期望成为城市主题人的一群。通常认为蚁族具有以下三个特征:高智、低收入、群居。实际上还应加入一个概念,即生活在大城市。因为只有大城市,才有使“蚁族”们难以实质性融入市民阶层的高门槛。从目前中国城市的发达程度和发展速度而言,积聚蚁族最多的城市应该是北京、上海、广州、天津、西安、武汉、杭州……按照这些城市的消费水平,以及目前的房价来看,大多数人不具备买房的能力,形成蚁族村是必然。蚁族村的共同特征是低廉的房价,狭隘的空间,年轻的面孔,还有彷徨的内心。

从社会的发展来说,大部分即将成为社会主体的年轻人聚居在一起,处于一种极端的被动状态,这是不正常的。蚁族们所做的一切都是被动选择,他们的生活基本上处于维持生存状态,也就是说他们生活的全部只剩下生存,但是生存的内核却又是为了成为城市主体人,他们有一个最终的目的,即转化为这个城市的市民。

为什么要成为城市的一员,尤其是成为大城市的一员?

也许,能够回答这个问题,就能够理解蚁族内心最隐秘的东西。中国的城市和农村之间具有巨大的差距,大城市和中小城市之间又具有一定的差距。这种差距除了经济这个巨大的原因以外,还反映在文化上,人们的观念上。城市和乡村的最大不同,首先是观念的开放性,其次才是经济的发达上。虽然不能说蚁族们都接受了系统的开放性的,较高层次的教育,但是他们青春的重要一部分时间(尽管只是大学的三四年)是在城市度过的,他们受到城市思维的熏陶,这就使得他们的思想深深打上了城市的烙印。他们喜欢城市的开放式环境,这些东西以物质的东西呈现,比如高楼大厦,宽阔的马路,飞驰的汽车,跃动的身影,高筒靴和迷你裙……物质化的符号往往直接反映人们内心最隐秘的东西。接受了所有这些符号的蚁族们是很难离开城市,甚至很难离开大城市。这也是很多中等城市的年轻人加入大城市蚁族群体的一个原因。对于人生来说,最重要的两点莫过于事业和家庭,对于蚁族们来说更加重要,他们的大脑在这方面受过特别的训练,他们有过浪漫的期盼,也有过登堂入室的梦境,尤其是当代社会的“成功文化”如此泛滥。要拥有符合自己兴趣,专业的事业,必须留在大城市;要和已经恋爱或者同居的女友在一起,更要留在大城市,另外,大城市所带来的自尊,物质化上的丰盛,心理上的满足,都是留在大城市的重要原因。

蚁族们最终的归宿绝不是离开大城市,除非被迫无奈。因为越是在大城市生活的时间长,他原来的生活环境(农村或中小城市)就越陌生,这种陌生不但体现在经济发展的无法接受,还体现在观念的差别和与原来生活空间的格格不入。另外,蚁族们生活在大城市,他们所积累的所有人脉资源都在大城市,让他们离开大城市就等于摧毁用时间积累的人脉,这是大多数人所无法放弃的。

不说蚁族中那些梦想色彩强烈的人,就以蚁族中大多数期望过平凡生活的人而言,他们同样有留在大城市的渴望。中国城市和农村发展之间的差别,以医疗和保障的差距最为明显,作为普通人,较好的医疗条件和较高水平的保障具有巨大的吸引力。这也是很多人冒着沦为房奴的风险最终在大城市转化自己身份(买房)的原因。以北京为例,市内的房价不但蚁族们接受不了,就连市民也未必能接受,这就使得向周边地区,郊县或者临省(河北或者天津)蔓延,很多转化身份的人选择在通州、石景山、大兴等郊县买房子,甚至于燕郊(属于河北三河市)也开始火热,但这也只占其中极少的一部分。由此可见,坚守城市的不再是一种心情,而是一种付诸现实的行动。

蚁族中的农村子弟以及梦想

从平等接受教育的原则出发,农村子弟在要求受教育的问题上和城市子弟并无不同,他们拥有同样的受教育权利。在读书的过程中,他所受到的心理压力和他的家庭所受到的经济压力和心理压力更重,打击更大,挫折也更多。大学毕业后,无论是个人还是家庭都要求得到某种“成功”,这样一来留在城市就成为一种期望。任何人也没有权力要求他们回归贫瘠的土地,这就是说在大学生不断走出高校的过程中,留在城市做蚁族的人中农村子弟将会增加,事实上在整个蚁族群体中,农村子弟仍然占据较大一部分。

大多数农村子弟在成长过程中的轨迹和城市孩子不同,挫折和苦痛较多,在这样的心理支配下,坚守城市并最终走向“成功”的心态要更加强烈,梦想的色彩也更加强烈一些。这就是说,任何形式的“遣回”或者“劝解性遣回”都是可笑和愚蠢的。笔者曾经在媒体上看到一些舆论,把“蚁族”形成的原因归结为“高校扩招”和“毕业生不能认清现实”,这都是非常荒谬的观点。假设高校未曾扩招,那么相同数量的青年人仍然是存在的,等于剥夺了他们受教育的权利。随着我国城市化的进程和经济结构的变化,这部分年轻人还是会涌进城市,只是他们沦为“较低层次的蚁族”罢了。也许高校的扩招,导致了一定程度上教育质量的下降。不过,就算是在同一个高校,也仍然存在学生能力上的差异。扩招的学生也许未必人人优秀,但却在一定程度上受到了高等教育的启蒙,在对现实和自我的认识上,比未曾受过这种教育的人要高。这种素质,是推动社会发展的巨大动力。由此可见,高校的扩招绝不是蚁族产生的主要原因。

蚁族存在有着巨大的梦想力量,同样也存在巨大的经济因素。号称集中大批电脑和网络精英的中关村,据说拥有十万IT头颅,在这里却拥有1000多名“会宁籍”的高技术人才。会宁是西北较穷的一个省份甘肃的一个县,一个最穷的县,甚至拥有“全国贫穷模范县”的称号,就是这样一个县却是全省考上大学生最多的县,且大多是名牌和重点大学。在这个县,小学和中学流传着所谓的“三苦精神”,即“学生苦读,老师苦教,家长苦供”,在这种精神支配下,他们走完了所有苦孩子能经历的读书历程,可以这么说,在当地随便找一个考上名牌大学的学生都有一段令人落泪的经历。这些从会宁走出的孩子,尤其是那些成为中关村精英的人物升华为一个又一个“神话”,在他们的家乡流传。他们的“成功”虽然未能改变他们家乡的面貌,但至少改变了他们的家庭,无论是经济上的,还是精神上的,都是一种解放,一种解脱。单纯从人性的角度来说,他们都拥有巨大的毅力和梦想精神,他们拥有优秀的因子,以及一些人性的光辉。但是这并不能替代更多仍然苦苦挣扎的蚁族,也许他们是蚁族们的明天,也许蚁族们的期待只是一场梦。更多的农家子弟仍然只能在大城市像蚂蚁一样生活,但是他们的梦想依旧在。

对于这些留在大城市做蚁族的毕业生来说,能说他们“认不清现实”么?他们拥有自己的独立想法,而且这种想法是个体性的现实。谁有权力要求他们回去?谁也没有这个权力。也许,不合机制和程序的解决社会问题,暂时能够起到某些作用,但必然会衍生另外的,更多的问题。

爱与痛的边缘

几乎所有在大城市漂泊的年轻人都有过居住“蚁穴”(也叫做蚁族聚居村)的日子,“蚁穴”都拥有共同的特点,以北京为例大多集中在城中村、破旧的社区、大杂院或者近郊的农村;最近的地方有地铁站或者公交车站。在“蚁穴”的内部。是狭窄的空间,一般来说是八九个人租住一个平房的院子,或者六七个人租住一套房子,房子并非标准的房间,而是进行了一定的程度的“改造”,所谓改造也就是将正常的居室用木板墙隔开,形成更加狭小的居室,以便拥有独立的空间。在这样的世界里,年轻的心灵们度过一天又一天,一月有一月,一年又一年的时光,这里演绎了很多故事,有欢乐也有泪水,这是一个交织着爱与痛的“王国”。

笔者曾经在北京的众多“蚁穴”居住过。对于蚁族来说,蚁穴是不固定的,随着工作的变换,常常在一个城市里“流浪”,这大概就是“漂”的概念。笔者最早租住过的一个“蚁穴”在朝阳区酒仙桥附近,是一个破旧的社区,社区里的楼房大多是建于上世纪六七十年代以及更早的筒子楼,一栋楼上除了住着几个老人外,大多数是像我一样的“蚁族”。这是一个陈旧破败的世界,堆满杂物的楼道,打碎的玻璃窗(没打碎的大多灰暗),不隔音的薄砖墙,公用的洗手间,各个屋子里传出来的喧嚣的电视声音,还有不知飘荡了多久的饭菜味。说这是“家”,这是不确切的,也许可以称得上是“窝”吧。每个窝大概十五平方米左右,我和一个朋友合租,房间里左右靠墙摆着两张床,中间是一张写字台,靠门的位置是一个老式衣柜。除此之外别无长物,我们的几百册书都堆在各自的床上,写字台上和床底下。每天晚上不论多早入睡,都是在零点左右才进入梦乡,因为总有些人是夜猫子,他们的电视总是放着最大的声音,楼道老有踢踢踏踏拖鞋的声音,使劲摔响的公用洗手间门的声音,楼道里电磁炉炒菜做饭的声音,以及不知道那个房间里传出的大声咒骂的声音,都显示着年轻人特有的活力。

这是个令人痛恨,而且无奈的空间。不知道居住在这栋楼里的那几个老人们是如何度过每个个日日夜夜的?我很疑惑。

我大约在这里居住了三个月时间,因为工作原因搬到了海淀区田村的一栋公寓楼上,这栋楼很干净,有雪白的墙壁和干净的地板,虽然也是公用洗手间和水房,但是空间稍微大了点,总体上好像大学宿舍的样子。尽管离上班的地方远了点,但是没有了那种灰暗破败,也没有了终日不散的饭菜味,这让我稍微轻松了一点。可惜第一个晚上我就领教了“群居”生活的滋味,先是持续半夜的弹吉他的声音,终于在后半夜的时候入睡,却又被一阵奇怪的宛如猫叫春般的男女之声吵醒,我痛苦的发现我的听觉如此灵敏,而墙壁薄的简直像一层纸。事实证明墙壁并不比一张纸厚多少,除了靠楼道一边的墙壁是真正的实心墙外,至少有两面墙是木板。我突然明白,这栋楼里的房间为什么这么新,原来是用木板隔出来的,只是不明白这栋楼以前是做什么的。这就好像用一张纸在一个木头盒子里为一群工蚁们建造了一个蚁穴。

在田村居住了半年之后,我发誓再也不和“群居生活”发生任何联系。无论如何,我都必须去过“独门小院”的生活,我住进了一个小区的“合租房”里。这恐怕也是大城市特有的景象,所谓“合租房”也叫拼房。一般是四五个人租下小区里的一套房,比如三室一厅,或者四室一厅,各自住一个单间,房间里有电冰箱,电视,空调和洗衣机,共用厨房,共用洗手间,共用客厅。分摊水电费。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是“准蚁族”走向了“蚁族”,是经济状况略微好点的蚁族们的选择。

梦想不但遥远,通常还意味着残酷。

蚁族们的胸腔下都跳着一颗年轻的心,这颗心叫做青春。日本导演大岛渚在《青春残酷物语》中说:“无论在什么体制下,青春都是极其伤身的。”青春所赋予的东西正在逐渐流逝,一起流逝的还有不再坚强的内心。也许那些伤身的东西没有了,但是伤心的东西却永远存在。

在“蚁穴”的日子,有快乐也有苦痛。也许,对个人而言,这些经历只是生命中拙劣的一部分,但是对于整个社会而言,他曾经是一代人共同的痛苦经历。

婚姻,性与爱情

对爱情不报希望的人很少,蚁族们都很年轻,因此大多数人都渴望爱情。在所有的事情中,爱情是唯一不需要启蒙的。因为,男女之间具有天然的吸引力。蚁族们在城市里“漂流”的时候,总是会有爱情故事发生。也许,所有的浪漫都不缺乏,但是对于实际生活来说,浪漫不是全部。这不是一场《罗马假日》,也不是一场《廊桥遗梦》,在浪漫或者性之后,电影就会落幕。

美国心理学家马斯洛把人的需求分为五个层次:生理需求,安全需求,社会需求,尊重的需求和自我实现的需求。在这五个需求中,前两个需求是较低层次的需求,后三个需求是较高层次的需求。其中,生理需求包括饮食的要求,温暖的需求,居住的需求和性的需求。在这些需求中,饮食,居住,着装都能以较低成本满足蚁族,性的需求则处于一种非常独特的情况,因为这涉及到人的尊严、道德底线和中国文化的特殊性。

蚁族们不但拥有成熟的年龄,而且已经拥有成熟的身体,由于中国文化对性的禁锢,大多数人对性处于回避状态,和勉强状态,也就是说处于性压抑中。由于经济的原因,蚁族们共同的现状是单身,恋爱,同居,也就是未婚状态,有些人有偶尔的或者短暂的性生活,大多数人则处于性压抑,这不但在生理上是不正常的,而且在心理上也是不正常的。

在性与情感之间,只有达到一个平衡才是真正的爱情。蚁族们的生活处于极大地流动性与不确定性之中,能否确立积极地,稳定的爱情呢?这是一个谁也无法回答的问题。爱情是一种飞越,但是婚姻却是一种平衡。只要拥有健康正常的情感,都可以产生爱情。但是如果上升到婚姻,那就不那么容易。婚姻是建立在爱情前提和经济基础之上的,只有爱情的婚姻很难长久,只有经济的婚姻只是一种经济组合,已经不能算是婚姻。对于婚姻来说,这两者缺一不可。所以说,蚁族们的婚恋,爱情的成分大于婚姻的成分,而性的需求未必和爱情婚姻有关。婚恋的破碎,性关系的不稳定,将直接影响到人的身心的健康,也影响到社会的健康发展。

婚姻对蚁族而言,和他们所期待的“成功”一样,是一个困惑人的问题。在未解决自己的最终归宿之前,婚姻同样处在漂浮状态。有些人已经谈恋爱很多年,号称“八年抗战”,有的人已经同居多年,但仍然没有结婚。只有一小部分人,因为已经怀孕,才不得不“奉子成婚”。他们无奈的发现,很多时候,婚姻的基础并不是爱情,而是房子。蚁族,成了婚姻葬送在房子上的一代。从人的心理来说,爱情和婚姻,是获取安全的一种方式,也是为心理寻找归宿的一个途径。无论人是在安逸中还是困境中,安全感和归宿感都非常重要,这是生存最基本的心理需要。在蚁族中,无论是男性还是女性,都有这方面的需求。其中,性不仅仅是爱情和婚姻所必不可少的,而且是维护心理安全,使情感得到庇护的方式。

一场游戏一场梦,还是困境之后的爱情升华,这是蚁族们的爱情故事。当他们都老了,他们是否记得当年的故事,他们是和最初的情人相伴终老,还是那只是一段懵懂和破碎的感情?

幻灭

对于大多数蚁族来说,如果没有奇迹或者巨大的转机,突然间改变身份是不可能的,在上帝未揭露人类的未来之前,只有四个字:等待和希望。也许,支撑他们的正是这四个字。

和纯粹的打工人员不同,蚁族们凌乱而狭小的房间里大多都有几本书,个别人甚至在有限的空间装了一排书架。他们的书籍有专业的训练课程,有提高学历的书本,比较普遍的都有一两本励志类和成功学书籍。这说明他们内心都有一个梦想,不可遏止的梦想,但却根本看不到实现的可能。随着时间的流逝,青春本身赋予的棱角逐渐被磨平,叫做“梦想”的东西也在淡化,他们发现梦想这种东西已经破灭了。

人不能依靠梦想来生存。因此,妥协产生了。

有的人放弃了,打好行囊,准备离开北京(也许更远的地方,还有人正背着行囊进入北京);有的人在豪华轿车门打开后,接走了。大多蚁族并不具备离开的勇气,同样只有很少的一些人才有漂亮的脸蛋和某种机会。所有人都没面临梦想的破灭,对一代人来说这是一种幻灭。他们发现,他们曾经坚守的东西只是一个泡影,当一代年轻人的梦想以幻灭的形式消湮的时候,那将是怎样的惨痛?蚁族,是梦想即将破灭,但尚在挣扎的人。

彼得·威尔的经典电影《死亡诗社》里有一句台词:只有在梦想中,人才有真正的自由。

也许吧。

暂时,还是长期?何去何从?

蚁族们最终将会走向何处?离开,还是坚守?似乎并未发现一劳永逸的解决途径。这就像哈姆雷特的问题一样:To be,or not to be;that is the question。

就这样老去?还是向所有曾经引人关注过的群体一样,在语言的多次重复与传播中被埋没。蚁族的生活一旦开始,就不容易终结。有一天也许有人会想到些什么,但是青春夭亡于何日?前进的社会犹如一辆高速行驶的列车,而蚁族们正是被其裹挟而无法实现自我人生价值的一代,只能在狭窄的空间,抱着“暂时”的心态生存。就像手中的暂住证一样,难道一生都将以“暂时”的方式生活吗?一生都将做这个城市的“暂住者”么?

蚁族的成型,有个人的原因,家庭的原因,社会文化的原因,还有经济的原因,他不是由某一个因素产生的,也不是解决一个问题就能够一劳永逸。他需要一个长效性的机制,从各个方面去改造。

蚁族,是社会的今天,不是明天。

                                              作于 2010年3月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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