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载中…美国加州华人 去国十七载有感
(2014-11-17 07:22: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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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七年前的11.17日，我的手里拎着一个黑色小皮箱，洋洋得意地登上了从上海虹口机场开往美国洛杉矶的飞机。
那时的虹口机场不太起眼，不像如今的浦东机场。那一天下午，虹口机场候机室里的电视上，正在播放一段女排比赛，好象是中国队对意大利队的。一个将要跟我一起登机的美国佬，一边看着彪悍的中国女将扣球，一边不住地摇头，一副不可思议的神态。那时，他摇头的姿势在我眼里，显得十分的潇洒。
飞机沿着东北海岸线，在黄海上空，摇摇晃晃地往北边穿越了两个多小时，然后抵达了韩国汉城附近的金波机场。我必须在那里换个登机牌。
而我一把机票和护照交给机场的管理人员时，我的所有文件就被他们扣住了。原因很简单，因为我的护照和签证上显示，我是福建福州人人：众所周知，那是一个所谓的臭名昭着的偷渡之乡。
在这之后的三个多小时里，我成了一个形迹可疑的人物。我仰躺在候机室的硬板凳上，手里拿着一听啤酒，在极为沮丧的状态下，浮想联翩。
——在此前的一个月，我兴致勃勃地飞到了广州去签证。因为LP在美国留学，我不得不选择了这次艰难的旅程。
广州的美国领事馆位于五星级的白天鹅宾馆附近。我住不起白天鹅，就住在就近的“东胜宾馆”。
广州是个很有意思的城市，黄埔的味道很浓，空气中充满了浓浓的热汤味。女人们的眼睛都很大，很Open，很黑。让人看了，恍惚有点到了另一个世界的意味，空空荡荡的。
东胜宾馆的住宿条件还可以，楼下隔壁就是一家令人垂涎欲滴的餐馆。——但是，我那时没有什么胃口。因为签证的时候，又刚好碰上是周末，因此只能在宾馆那里干耗着。
我给我在广州的那些同学们一一打了电话，大家一听到我的声音，都吓得面如土色。那时，我以能吃能喝而着名。一个在深圳炒房地产的同学，本来说要赶过来看我的，后来他突然找了个借口。
“兄弟，你知道吗，我们上班都要打卡的，我估计赶不过去了。”
我说，那你就去打卡去吧。——想想看，当初大家都是在一起吃穷饭的。
终于挨到了星期一了。
天刚蒙蒙亮，我就来到了领事馆。我给了一个老太太五十块钱，让她替我排队，然后我自己就到一边填表格去了。我想起了七月时，我LP在上海淮海路签证，汗流浃背的样子，不觉得一阵心痛。
——难道去美国。真的就是Pilgrim吗？
在签证的时候，美国领事馆门口人山人海的，不远处的一幢大房子，正在进入收工阶段，热火朝天。领事馆门口那些给美国人办事的中国人，大声吆喝着，一本正经地维持着秩序，他们看上去比美国人更像美国人。然后排队签证的人就鱼贯而入了。
在领事馆里，基本上就像是难民营，大家东倒西歪的，神情疲惫，很多人都躺在地上，哼哼唧唧的，满脸痛苦。
我在跟几个命运与我一样多舛的人聊天中，居然听到有个人说，他已经签过二十六次了，还没签过。这真让人吃惊！
不过我还算顺利，我把材料给签证官看了。那个满脸绯红的年轻签证官只问了我一句话。
“你什么时候回来？”
“我春节以前一定要赶回来的。”
“你明天下午来拿签证吧。”签证官说。
真是“两岸猿声啼不住，轻舟已过万重山”。
那一天晚上，我决定在宾馆旁边的餐馆里，要美美地吃一顿大蛇餐，以示庆贺。
端坐下之后，服务员手里挥舞着一条大黑眼镜蛇，在我面前摆弄了一番，试图先要吓倒我。
我跟他交代了，蛇皮炒香菜，蛇毒、蛇胆兑白酒，蛇骨做成椒盐蛇段，蛇肉做汤。
结果，几样蛇菜上来后，却跟我的想象是两码事，估计是用死蛇做的，而且最重要的部位也见不到了。我叹了口气。扔下筷子就走了。
2010年8月，我在上海一家餐馆，点了一道甲鱼，结果吃到的只是壳子跟几个小脚。这让我大失所望。我是个不太喜欢计较的人，不然的话，真有点吃不了，兜着走的惨景了。
记得我离开福州的日子，是在1997年11.16日。
在此前那一天，我跟狐朋狗友们在我的家里，大赌了一把。将近二十个哥们，拥着桌子，热闹了一番。我一如既往地又输得一塌糊涂。
大家都知道，我那次去美国探亲，其实只是个名目：我将在美国呆下来，与我情窦初开的老婆，把爱情进行到底。
第二天，我们中心的老主任，送我到了刚刚完工的福州长乐机场。主任故意装作还要等待我回来的样子。其实，我们对于将来都是心知肚明的。
主任在2001年去世了，他骂过我，也关照过我。现在回想起来，情何以堪？！
——让我们回到金波机场吧。
在临登机的前二十分钟，机场管理人员才把护照和签证还给我，我差点痛苦流涕了。
飞机在太平洋的上空，飞了将近十二个小时，然后到了LAX。在入关时，照例被审讯了半天，结果错过了12：00飞往亚特兰大的班机。我不得不在等待晚上十一点的航班。
那时候，洛杉矶机场是我见过的最大的机场，我在机场绕了半周，约有半个小时。我在机场酒吧喝了大约一加仑的啤酒，然后惆怅地在午夜时登上了飞机。
因为时差的缘故，我直到第二天早上五点，才到达亚特兰大。我从机场候机室阔大的玻璃窗望出去，只见靛蓝色的天空，神奇无比。
当8点时，飞机从亚特兰大机场飞往了伯明翰。我在天空中俯瞰地面，只见遍地的绿树。我想，我的新生活将要开始了。
那一天，正是1997年11月17日。
秦无衣
2014年11月16日 于
Northridg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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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七年前的11.17日，我的手里拎着一个黑色小皮箱，洋洋得意地登上了从上海虹口机场开往美国洛杉矶的飞机。
那时的虹口机场不太起眼，不像如今的浦东机场。那一天下午，虹口机场候机室里的电视上，正在播放一段女排比赛，好象是中国队对意大利队的。一个将要跟我一起登机的美国佬，一边看着彪悍的中国女将扣球，一边不住地摇头，一副不可思议的神态。那时，他摇头的姿势在我眼里，显得十分的潇洒。
飞机沿着东北海岸线，在黄海上空，摇摇晃晃地往北边穿越了两个多小时，然后抵达了韩国汉城附近的金波机场。我必须在那里换个登机牌。
而我一把机票和护照交给机场的管理人员时，我的所有文件就被他们扣住了。原因很简单，因为我的护照和签证上显示，我是福建福州人人：众所周知，那是一个所谓的臭名昭着的偷渡之乡。
在这之后的三个多小时里，我成了一个形迹可疑的人物。我仰躺在候机室的硬板凳上，手里拿着一听啤酒，在极为沮丧的状态下，浮想联翩。
——在此前的一个月，我兴致勃勃地飞到了广州去签证。因为LP在美国留学，我不得不选择了这次艰难的旅程。
广州的美国领事馆位于五星级的白天鹅宾馆附近。我住不起白天鹅，就住在就近的“东胜宾馆”。
广州是个很有意思的城市，黄埔的味道很浓，空气中充满了浓浓的热汤味。女人们的眼睛都很大，很Open，很黑。让人看了，恍惚有点到了另一个世界的意味，空空荡荡的。
东胜宾馆的住宿条件还可以，楼下隔壁就是一家令人垂涎欲滴的餐馆。——但是，我那时没有什么胃口。因为签证的时候，又刚好碰上是周末，因此只能在宾馆那里干耗着。
我给我在广州的那些同学们一一打了电话，大家一听到我的声音，都吓得面如土色。那时，我以能吃能喝而着名。一个在深圳炒房地产的同学，本来说要赶过来看我的，后来他突然找了个借口。
“兄弟，你知道吗，我们上班都要打卡的，我估计赶不过去了。”
我说，那你就去打卡去吧。——想想看，当初大家都是在一起吃穷饭的。
终于挨到了星期一了。
天刚蒙蒙亮，我就来到了领事馆。我给了一个老太太五十块钱，让她替我排队，然后我自己就到一边填表格去了。我想起了七月时，我LP在上海淮海路签证，汗流浃背的样子，不觉得一阵心痛。
——难道去美国。真的就是Pilgrim吗？
在签证的时候，美国领事馆门口人山人海的，不远处的一幢大房子，正在进入收工阶段，热火朝天。领事馆门口那些给美国人办事的中国人，大声吆喝着，一本正经地维持着秩序，他们看上去比美国人更像美国人。然后排队签证的人就鱼贯而入了。
在领事馆里，基本上就像是难民营，大家东倒西歪的，神情疲惫，很多人都躺在地上，哼哼唧唧的，满脸痛苦。
我在跟几个命运与我一样多舛的人聊天中，居然听到有个人说，他已经签过二十六次了，还没签过。这真让人吃惊！
不过我还算顺利，我把材料给签证官看了。那个满脸绯红的年轻签证官只问了我一句话。
“你什么时候回来？”
“我春节以前一定要赶回来的。”
“你明天下午来拿签证吧。”签证官说。
真是“两岸猿声啼不住，轻舟已过万重山”。
那一天晚上，我决定在宾馆旁边的餐馆里，要美美地吃一顿大蛇餐，以示庆贺。
端坐下之后，服务员手里挥舞着一条大黑眼镜蛇，在我面前摆弄了一番，试图先要吓倒我。
我跟他交代了，蛇皮炒香菜，蛇毒、蛇胆兑白酒，蛇骨做成椒盐蛇段，蛇肉做汤。
结果，几样蛇菜上来后，却跟我的想象是两码事，估计是用死蛇做的，而且最重要的部位也见不到了。我叹了口气。扔下筷子就走了。
记得我离开福州的日子，是在1997年11.16日。
在此前那一天，我跟狐朋狗友们在我的家里，大赌了一把。将近二十个哥们，拥着桌子，热闹了一番。我一如既往地又输得一塌糊涂。
大家都知道，我那次去美国探亲，其实只是个名目：我将在美国呆下来，与我情窦初开的老婆，把爱情进行到底。
第二天，我们中心的老主任，送我到了刚刚完工的福州长乐机场。主任故意装作还要等待我回来的样子。其实，我们对于将来都是心知肚明的。
主任在2001年去世了，他骂过我，也关照过我。现在回想起来，情何以堪？！
——让我们回到金波机场吧。
在临登机的前二十分钟，机场管理人员才把护照和签证还给我，我差点痛苦流涕了。
飞机在太平洋的上空，飞了将近十二个小时，然后到了LAX。在入关时，照例被审讯了半天，结果错过了12：00飞往亚特兰大的班机。我不得不在等待晚上十一点的航班。
那时候，洛杉矶机场是我见过的最大的机场，我在机场绕了半周，约有半个小时。我在机场酒吧喝了大约一加仑的啤酒，然后惆怅地在午夜时登上了飞机。
因为时差的缘故，我直到第二天早上五点，才到达亚特兰大。我从机场候机室阔大的玻璃窗望出去，只见靛蓝色的天空，神奇无比。
当8点时，飞机从亚特兰大机场飞往了伯明翰。我在天空中俯瞰地面，只见遍地的绿树。我想，我的新生活将要开始了。
那一天，正是1997年11月17日。
秦无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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