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

-文  马羚

清·明---两个意味深长的汉字组成的日子；

父亲离开已经二十八年；那时我只有10岁；

那天，医院打电话来学校时，我正在上地理课，地理老师操着浓重的南方口音，讲述的是我国丰富的地矿资源，一堆带有“金”部首的字，晦涩难懂，教务处的张老师两次进入教室与地理老师耳语，之后他们看着我；课……继续……第三次，张老师再次进入教室，没有通过地理老师，直接对我：“马羚，你现在快去医院，你爸爸病危了。”

没记住当时的感觉，只记得从舞蹈学院的旧址陶然亭的5路汽车站开始等车，上了5路汽车坐到前门站之后还要再转两次公交，只记得我没有再等车，而是跑步奔向北京军区总医院，现在想想那路途很长大约有10多公里……

(这是爸爸在北京住院期间我们的合影)

冲进医院时就被我的哥哥小萌拦在了外面，小萌哥将我领到了父亲病房的隔壁，坐在阳台上，听着……那是抢救的声音……小萌哥：“你爸爸交待了，不让你看……”没有泪水，祈祷着：上天不会夺走一个好人，不会让我失去父亲……

那一年父亲48岁；我10岁……

爸爸的名字是很好看的两个字“清水”……

爸爸很高，一米八的个子……

爸爸是一位歌唱演员、声乐教师……

他似乎知天命般早早开始与我的对话就是成熟而条理清晰的，也不允许我撒娇地读复数词句……

他像培养一个男孩子般对我，每每受欺负哭着回家时，听到的话是：“哭是没有用的，自己要学会笑着解决问题。”每每考试成绩一塌糊涂时：“没事儿，羚儿你努力了就够了，成绩不会伴随你一生，学到知识是你的财富……”每每在黄河岸边散步时：“要学会站着做人。”“姐姐和妈妈以后就托付给你了，所以你必须坚强……。”

（这是我最喜欢的一张爸爸的照片）“如果有一天我走了，你要好好对待活着的人……照顾好你的妈妈……”“我想把骨灰撒在黄河里……嘻嘻……”那一段段的只言片语就这样，在今天回到了我的耳畔。

（我和爸爸妈妈在一起）

9岁时，火车站的站台上送我去北京上学的只有爸爸……

那高挑的身影，那洗的已经泛白而熨烫的崭崭的草绿色军装，那八角帽上闪闪的红五星……那挥手的姿势……消失着……消失着……

随着火车的轰鸣声慢慢地消失着……

他走时我没有哭；在众人面前我没有掉下一滴泪水；十岁的我静静地看着所有，似乎置身与他的世界随他一同走远、走远；

我坚信父亲只是换了一个地方去活着了，在那里继续他的正直，他的智慧、他的冷静、他的善良与执着，当然，还有至今永远无法复制的帅气……

那一幕恍如昨日。

（我的爸爸那时很年轻，那时我还没有来到这个世界）

清明时节……

虽然今天阳光灿烂，但是心中的那一丝丝的痛楚还是阵阵地袭来，为什么一定要有这样的一天，让我们一定要去将那久已封存的伤痕揭开，然后还要仔细地审慎地看着，自问：你做到逝去的人对你的嘱托了吗？

清·明---两个意味深长的字组成的日子；

就这样轻轻地不经意地压在了心上，似淡淡的水气中飘忽的一缕霞……只是那霞中有太多的颜色和思虑……

爸爸，您一切可好？

马羚2008年4月4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