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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在父亲节的早晨

作者： 方方先生

今天是父亲节，晚睡早起，有想写点什么的冲动。

安然问心，多久没有对着灵魂写字了？

查查博客，上篇文章是1月19日写的《我想怎么活着》，算算已有五个月时间。

五个月来，写过不少文字，工作需求的多，有信息，有总结，有工作整改建议，还有按照党委要求写的建党九十周年心得体会。工作上的文字，怎么写是有规则的，做了的不一定写了，写了的不一定做了，不能乱来，这是近两年的工作体会。

直面心灵的文字还是见二大伯后写的。

那时间，马上快春节了，二伯父躺在病床上，医院下了病危通知书，堂姐的电话里带哭声。我和妻去省会看望父亲的这位二哥，家乡的亲人早都去过了一遍了。

那天，大伯很慈祥，也高兴，和我们说了好一会儿话，直到身体不许。出门堂姐告诉我，二大伯不知道自己得什么病，不想让他对生活产生绝望。

回家的路上顺道看望了大姑，那天我的心境比较复杂，在几位老人的身上，我看到了城市生活的未来走向，发现亲情常常被工作疏忽，我质问了自己灵魂到底应该怎么活着。

从军人到军转干部，人生轨迹发生重大变化。工作转型，事业转型，思想也在转型。

心灵不就绪，文章很少写了。

四个月后，5月6日，二伯父走了。

走的时候人瘦得像骨头架子，仅仅四个月的时间，病魔把老人折磨得不成人形。二大伯过完他71岁的生日走了，走的时候说真不想死。

人过70古来稀，可是亲人还是觉得他走的太早，大伯和大姑快八十岁了身体还很健康。

二大伯的儿子在戒毒所里，二大伯遗愿交待不许儿子送终，二大伯的病是被这个不争气的吸毒哥哥气的。

好在儿子的儿子很懂事，在亲人们的教唆下代父行了丧葬大礼。

那几天，我正好到省里开会，请假给二大伯守了灵柩，我的心灵和二大伯的魂灵阴阳相间对话，人陡然间成熟了许多。

亲人们一起把二大伯从医院的太平间里接出来，一起把二大伯的身体送进火化炉里。

我亲手把二大伯的白骨捡出来晾干，碾碎，装进狭小的骨灰盒里。亲手帮助把老人家放进邙山黄河边的某个公墓。

那天，丧礼结束的时候我没有眼泪，我觉得二大伯并没有走，他只是从人世间走向了冥界，可以远远地在天上看着我们慈祥地笑了。

匆匆地和亲人们告别，匆匆地把远路的亲人用当地战友的私家车送上火车，送上飞机，送出郑州这个大城市的复杂路段。等我把亲人们一一送走的时候，已经累得睁不开眼了，战友把我送回宾馆倒头就睡。

第一次异地经历安送亲人的丧事，在一个陌生的城市，接待一群并不陌生的亲人。在陌生的城市街道上，我们差点走散了灵车和亲人。在冰冷的火葬厂里，有数十家一起办不同规格葬礼的人们，在层层关关都要收费的城市里，我目睹了什么叫死不起，什么叫有钱能使鬼推磨的人间悲剧。

经历世态炎凉生死两重天之后，我知道人生多么不容易，活着依然很美好。灵魂告诉我必需好好活着，为了家里老人有所依，也为了家里孩子有所靠，男人必需好好活着。

不知不觉中发现已是四十岁的男人了，男人四十一朵花，男人四十更是顶梁柱。

2011年的父亲节到了，想起在天上远远看着我笑的二大伯，他也是一位父亲，人生最大的遗憾是没有根治儿子吸毒的毛病。

万贯家财吸毒散，家破人去两茫茫。

不知道堂哥现在何处接受政府管制和教育，很想去看他，可是没有亲人愿意告诉我他到底在什么地方。

小的时候，堂哥从城里回农村休假经常带我去打鸟玩，在我的印象里，他来自城市，我生在农村，我们是生活在天堂和乡村两个世界的人。堂哥是一位聪明调皮好玩的天使，总能给我带来新鲜刺激的游戏，是他引领我走向城市生活的。

堂哥的儿子已经17岁了，在二大伯过世当天夜里，孩子一下子成熟了。本来，他和其他孩子一样，被家人用车送到城市的另一个角落休息，大人们在为二大伯守灵。可是这个孩子竟然从十几里外的角落，一步一步走来，执意要为爷爷守灵。那一刻，孩子的泪水流出来的时候，在场的亲人都流泪了。

这个爹娘都在人世，却没有享受多少父爱母爱的孩子，是爷爷和奶奶一手带大的，这时刻他一夜间成熟了，懂得了感恩和担当。

那天夜里，我和侄儿守着二大伯的灵柩说了很多话。我劝他在感恩爷爷的同时，不要记恨父亲，父亲曾经是一个很好的男人，只是被毒品所迫害，被意志所击倒，有机会一定要爱自己的父亲，用亲情帮助他从困境里走出来。

在这个父亲节的早晨，我想到很多关于父亲的故事，想的最多的还是二大伯和他的儿子。

在另一个城市的某一个角落里，不知道他们现在过得怎么样了？

2011年6月19日。写于方方梦语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