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昭君墓后感
(2008-11-03 14:23: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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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昭君昭君墓杂谈 |
分类: 人生感叹 |
时值九月,北方大地上已经渐渐显露出一派秋意的萧索。而我们所到的昭君墓公园却是树木苍翠、野花盛开、墓草青青,浸润在一片充满生机的青黛色之中。果然是名副其实的“青冢”。
昭君墓,位于呼和浩特市南9公里处,是一座人工夯筑的大型坟茔,高达33米。杜甫游览此处时曾写下这样的诗句:“一去紫台连朔漠,独留青冢向黄昏。”远远望去,在清澈深幽的蓝天的映衬下,经历了千年雨水和阳光洗礼的昭君墓是那样肃穆、恬静,呈现出自古到今亘古长存的姿态,并成为“昭君出塞”那一段绚烂中又带点悲壮的历史的前景。
墓前方是一尊呼韩邪单于与昭君马上并辔而行的铜铸雕像。仰望着昭君雕像,我的脑海中立刻浮现出一个我自己所虚构和想象了的昭君面容:她既有漠北女人的英姿飒爽,又带有中原女子的柔弱和诗情。而风尘漫过的两千年前,机缘之鸟正是落在这个不寻常的女子的肩头闪闪发光。
岁月呼啸而过,一切历史似乎皆被时间覆盖和淹没。女人,在中国数千年的历史长河中,即便再有成就,大多也都身影黯淡。有人甚至还试图曲解和抹杀王昭君在促进民族和睦中所起到的历史作用。对于昭君和番究竟是“怨”还是“愿”,许许多多男性历史学家、文学家和评论家进行了无休止的争论和辩驳。董必武的一首七绝恰如其分地概括了王昭君的见识和行动,他写道:“昭君自有千秋在,胡汉和亲识见高。词客各抒胸臆懑,舞文弄墨总徒劳。”而刻着这首诗的石碑就立在一进入昭君墓公园的正门口。
其实,昭君的“怨”实在是正常之极。试想一下,一个年轻而美丽的弱女子,放弃了终身的安逸奢华,独自一人离开了热闹繁华的帝京,来到胡笳悲鸣荒凉的塞外。自有一番相思苦、离别愁和白头怨。正如李白诗云:“汉家秦地月,流影照明妃;一上玉关道,天涯去不归。”曲折艰难的路途跋涉,遥寄着黯然泪下的乡愁。除了忍受黄沙漫漫和亘古寒彻的霜天的侵袭,还要不断去适应异邦的饮腥食膻和礼节风俗。并且,这一去就意味着永远离开了自己的家园。因此,昭君的“怨”实属人之常情。
而昭君的“愿”又在情理之中。与其在后宫凄哀冷落一生,不如走向宽光的外部世界去追逐自由。活,永远只是活在冷清的深宫后院,即便仿如空谷幽兰,却无人问津,只能“自叹人生皆有定”。在那里,生活只是一连串的消逝,没有欢乐、没有前进、没有追求。这种千篇一律的日子是安全的,同时,也是最枯燥的。身为宫女,只能在枯寂的时光饱尝无聊的滋味,轻而易举地就消沉在麻木中。而这种麻木则意味着生命的永远放逐。王昭君,出于不甘消沉的本能,没有在悲观中窒息生命的乐趣,反而以和亲为契机,把生命的慷慨投向广袤的天地中,以坚定回应一切,踌躇满志地面对自己的选择,集中精力走好自己选择的人生,那么生命另有一种无法言语的价值和尊严。从这个层面看,昭君确实是个率性的女子。
尤其难能可贵的是,王昭君,在一个完全陌生的新环境中,怀着怎样的气度,沉着、坦然地面对异族的千层蛛网、万般世态,以不变应万变的素质,把人生态度升华为精辟的处世之道,终于促成了西汉和匈奴长期的和睦友好。
命运,是天定和选择的结合。人,既有选择的自由,也会相应地产生为自由所承担的痛苦。我想,王昭君一定经历过反复的挣扎。但是,纵然走不出历史,她,还是走出了自身,终究还是勇敢地做了一回命运的主人。
是的,在两千年前,有这样一个女子,她用自己的故事证明一个非常简单的道理:人生有种种可能性,一个人,尤其是一个女人,生活的样子完全是可以由自己来安排的。而有的人,总是在急切地想过另一种人生,却从来没有付出过努力。因此,他(她)永远只能是想想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