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工之前的短会，是让我最头痛的时间。

 

总是被提问。部门经理那不怒而威的嘴脸，我就算知道答案也被她吓得忘了一半，何况咱不知道呢。最要命的是你永远也把不准她老人家的脉，今天问酒店入住了哪些VIP的客人，明天又问这周的standard是什么，好不容易养成习惯开始留意这些了，她又换话题了，让每个人说出一个部门领导的名字。

 

对于记外国人的名字，本人能力极差。要是中国名字，扫一眼咱就记住了，但是英文名字，除了麦克、约翰之类的比较恶俗的，其余怎么也无法在我脑海里留下深刻印象。我打定主意，就说她的名字交差。没想到在我之前有个和我一样心怀不轨的同事抢先把她的名字说了出来，“Rubbish,换一个。”原来下场是这样的，轮到我，我只好冲着她羞答答地摇头。老人家也冲我摇摇头，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要是每一个人都不知道你的名字，你会是一种什么心情？”

 

好在开工之后还比较轻松愉快。和我搭档的是一个来自印尼的小伙子，干活极其潦草，就是速度快。在我顺手关冰柜门的时候，犯了个小错误被他看到，只听他说：“dｯ@ｧsﾀﾞﾀﾞf”“什么？”我没听懂，但确信不是英文。他又重复了一遍，我还是没懂。他以为我不高兴了，忙用英语解释说：“你别生气，我在和你开玩笑。可能我的发音不够好，你们中国话stupid怎么说？”“白痴，笨蛋." 对，白痴！”他兴奋得像发现了新大陆。“你是小猪。”他自豪地又补充了一句。

 

他告诉我他会说几个中文单词，但都是"bad words"，其中不乏一些脏话，还有粤语版的"fuck you" 。我说你学点好的行不行？他想了想说：“‘你能做我的女朋友吗’这句话用中文怎么说？”我重复一遍又一遍，可怜的小伙子说什么也发不出“女”字的正确读音。费了半天劲，才说成“牛”朋友。

 

“‘我要吻你 ’怎么说？”

 

这个难度更大，他没有平仄的概念，总是说成：“我要问你。”一不留神，kiss 变成ask。他踮起脚，扬起脖，身子向上拔，可就拐不出那个弯儿。我笑得直不起腰来。

 

“不要笑了。”他“严肃”地用中文说，这句说得还真挺标准。“我要杀了你。”

 

提前了近一个小时完成任务，小伙子掏出手机，给他的女朋友打电话。

 

“你能做我的‘牛 ’朋友吗？”他小心翼翼地问.

 

不知对方是如何回答的，反正他备受鼓舞的样子又加了一句：“我要‘问’你！”

 

我捂起耳朵，摇头叹息，孺子不可教也！

 

过了几日，在电梯里遇到他，一见面，他就兴冲冲地一字一句地说：“你能做我的‘牛 ’朋友吗？”

 

“你是小猪。” 我逗他。

 

“我要‘问’你！”

 

“我杀了你。”我只能用他能听得懂的中文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