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电脑生涯(8):调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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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类: 电脑与智能手机 |
武钢热轧厂的计算机终于开始安装了,首先是硬件的安装,日本专家去到现场指导中国的硬件技术人员进行工作,专家工作组中来自首钢的王成明,是被派往日本进行过培训的硬件人员,他的日语非常好,所以也顺便充当翻译,这样一来,他的工作量增加了很多。他人好,技术好,日语好,在热轧工程工作期间,起了非常重要的作用。后来回到首钢后,他担任了总工的职务,是我非常尊敬的朋友。
硬件装好后,就要进入软件调试阶段。由于全部程序实在是太多了,所以不可能每人都全部精通,所领导把我们这些人分了工:陈洁芳负责加热炉的数学模型,张永芬负责直接控制加热炉的1号DDC计算机,许教津负责轧机的数学模型,何万民负责直接控制轧机的2号DDC计算机,胡文元负责层流冷却的数学模型,我则负责控制层流冷却和卷取机的3号DDC计算机。凡是负责数学模型的,他们的程序主要是在TOSBAC-7000计算机里面。而DDC就是TOSBAC-40C,在东北工学院我讲的操作系统,就是这个型号计算机上的。
下图:TOSBAC-7000计算机
下图:TOSBAC-40C计算机
关于数学模型和DDC直接数字控制的概念,我在这里做一个比喻。好比我们的任务是开车到某个目的地,那么司机就是DDC,他只管开车,以及别违反交规;而领航员就是数学模型,他要根据现在位置和目的地,以及当时各条马路的交通状况,选择出一条最合适的路线。例如加热炉加热钢坯,要给多少氧气,给多少油,取决于很多条件,需要用公式计算;又如层流冷却,根据钢板的成分、温度、体积等,用数学模型计算出需要打开多少个喷头,水量控制到什么程度,这些都是数学模型的事。DDC只管执行命令。
软件调试的第一步,叫程序恢复。为什么叫恢复?原来,在武钢运行的程序和在日本新日铁大分厂的程序是一样的。如果程序是新设计的,那么出错的可能性就大大增加了,采用在日本已经运行了多年的程序,其可靠性就有了保障。因为在这里用的程序是老程序,那么“装回”到机器里,显然就叫“恢复”了。
日本方面派了一批专家过来,他们来自两个公司,新日铁和东芝。新日铁的专家主要负责数学模型方面的工作,东芝的专家主要负责控制技术方面的工作。负责调试我这台3号DDC的日本专家来自东芝公司,叫小林敏夫,二十多岁。
小林先生的英语水平不错,虽然发音带有日本人特有的音调,但是能听懂。我由于正在学习英语,所以也试着和他用英语对话,实在说不清楚的时候,就在纸上写汉字或者画示意图。因此,我和他之间的交流就不需要翻译了。事实上,当时找一个好的翻译人员也不容易,因为不是要翻译“吃饭了吗”这样的内容,而是技术问题,要他们能懂这些很专业的词汇是不现实的。
计算机机房就建在轧钢线的旁边不远处,我们每人都有一个进机房的专用出入证。调试工作每天都在那里进行。有一天,小林先生问我,我看见你们每人的工具箱都要锁上,机房不是只有持出入证的人才能进来吗?为什么在机房里面还要上锁呢?
的确,自从日本人来了之后,经常会问一些我们很难回答的问题。又如,我们要轮流在机房值夜班,一次轮到张永芬夜里值班,小林先生又问了,女士怎么要值班,在我们日本,是不允许女士独自半夜上班的。
日本专家住在特别为他们建造的专家招待所,每天用上海牌小轿车车接送。他们说,在中国,汽车最先损坏的零件一定是喇叭,你们的汽车在路上总不停地按喇叭。
我们的机房很漂亮,厂房也是现代化的,厕所建在厂房旁边,是一个临时厕所,没有水冲,一进去浓烈的氨气味就呛的人透不过气来,我们进去小便,需要憋住气忍一会儿,大便就不去那里了。于是日本专家就有两类人,一类和我们一样,就去这个厕所方便,承受着痛苦,还有一类就是宁可跑很远的路去另一个厕所,也绝不去这个厕所,哈哈。
计算机的恢复工作很快就搞定了,接下来就是调试该计算机的全部工作任务了,例如APC控制,冷却水喷头的控制,等等。工作由易到难逐步展开。别的计算机的调试工作,主要都是日本人在干活,中国人在一边看。但是通过几天的接触,小林发现我对这个机器很熟悉,上手非常快,于是,我们这台计算机的调试工作改为由我来做,他在旁边指导。这样,四台计算机里,只有我们这台是由中国人主持调试的,对此,我很自豪,小林先生也很得意。我分析,事先我对程序的用心学习,对其操作系统的熟练掌握,加上我和小林先生的有效沟通,是我能够很快掌握这台计算机的有利因素。
虽说我们来自北京的人担负起参与调试的工作,但是,每台机器武钢本厂也都配备了相应的技术人员,例如我们3号DDC,数学模型的武钢技术人员是小汪,(后来她成为了现北京市委书记夫人,我在前些年与她有过一段合作,这是后话了。)负责程序的是一位广州小伙。由于设备没有正式交付使用,所以他们更多的不是动手,而是在旁边学习,而一旦设备正式由日方交付给武钢,那么他们就是机器的日常使用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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