视力对于一个人的重要性不容置疑。

 

我上高中的时候，老喜欢躺在床上看小说，结果到了上大一的时候，不得不配了一副近视眼镜，从此成了“四只眼”。

 

现在如果要配一副新眼镜，验光、配镜，等上最多一个小时，就可以了，真是立等可取。20年前，要配一副眼镜可能要等2周以上甚至1个月，因此那时候，我至少有两副眼镜，万一这副的镜片碎了，还有一副可以用。现在因为镜片已经不是玻璃的了，不会轻易破碎，再说即使眼镜坏了配起来也快，因此变得只有一副就够了。记得70年代的时候，一次我出差坐火车，上厕所出来的时候，厕所门很紧打不开，我用很大力气去拉，怎么拉门就是不动，再一用力，门突然被我拉开了，但是门开得太猛正好撞在我的头上，把我的眼镜撞飞了，说那么巧就那么巧，眼镜正好掉在马桶里，火车的马桶和铁轨是通的，它就顺着掉到铁轨上去了。于是，我只好郁闷地回到座位上，从此有大概一个月的时间是在浑囤中度过的，看什么都不清楚，直到新眼镜配好。从那以后，我无论是出差还是出国，必定要带一副备用眼镜。

 

1998年，我在纽约呆了一个月，在世贸中心工作，我的小学同学李世光和许安娜夫妻就在新泽西州，他们家离西点军校不远，风景非常优美，我到他们家去住了一天，老同学见面很开心。其实，他俩都比我年级低，和我妹妹缉惠是同班，所以说来并不熟悉。但是小学那时候本来学生就不多，加上家长都是邻居，所以还是有些来往。李世光问起我的身体情况，我说一般来说没有多大问题，但是我的右眼却越来越不行了。

 

的确，我的右眼的视力越来越差，去纽约前我到位于西四的精益眼镜店去配镜，验光的时候，要把头放在一个仪器前面向里面看，仪器里显示的景象是一条公路，当验光师调节到某个位置，我就能很清楚看到这个画面，然后验光师就给我戴镜片来选择，但是无论选择什么镜片，视力就是不能达到0.4以上，因此配的眼镜总是不满意。左眼要好一些，配了眼镜能达到1.0左右。令我非常困惑的问题是，为什么验光的时候我能清晰地看到景象，但是却又配不了呢？

 

所以，当李世光问我的时候，我就说右眼视力越来越差，配镜也不管用。李世光很热情，说纽约有很好的眼镜店，他要帮我解决这个问题，于是他陪我去一家眼镜店进行验光。不知道验光他花了多少钱，总之是他付的款，我很不好意思，但是那位验光师说我的右眼视力无法矫正到满意的程度了。就是说，和在西四验的情况差不多。因此，我在美国也没有再配眼镜。

 

从美国回来之后，我在深圳呆了半年，一次我背着手提电脑上街，因为路上不平，一只脚踩空，平地就摔了一跤，把电脑外壳都摔裂了，我的脚也崴了，半个月才恢复。回到北京后，一次晚饭后从餐厅出来，没有看清餐厅前的台阶，一脚踩空摔了。又一次，参观汽车展，没有看展台前有一个台阶，向前一步就摔在展车前。一次次的跌倒，都是因为我右眼看不清失去立体感，辨别不了地面的高低。

 

这时，我开始意识到必须治疗我的右眼了。我上网查了一下，有激光手术治疗近视的方法，再打听了一下，人民医院可以做这个手术，于是我就到人民医院挂了号，请求做近视激光手术。经过检查和准备，医院通知我某天下午手术，让我上午到医院进行手术前的最后复查，并准备几千元的手术费。

说实在的，早就听说激光手术能治疗近视，但是还是不放心，上网查了又查，资料说，手术成功与否与大夫的经验有关，通常做过300例以上的大夫就比较有把握了。我就害怕起来，万一给我做手术的是一个新手，那我岂不成了他练手的牺牲品？

 

到了手术那天上午，我很担心地到医院进行手术前的检查，给我看的是位中年女大夫，并不是原来给我检查的大夫，她看了我的病例和检查了我的眼睛之后，忽然问我，你叫王缉志，是在四通工作过的那位总工程师吗？我说是啊。她说，你不认识我，但是我知道你，我先生曾经是你的部下，不过四通是大公司，这么多人你也不会认识他的。接下来，她说，从你眼睛的情况来看，你已经有轻度的白内障，如果你现在做了激光手术，反而会导致将来做白内障手术的困难，因此我们多数不主张50岁以上的人做激光治疗近视手术。本来我就害怕手术，听她一番解释之后，我立刻决定不做了。走出医院的时候，我庆幸刚好遇到了她。

 

02年，我在体检的时候，大夫说，你右眼有白内障，建议手术。因为我母亲在北医三院做过手术，主刀的外科大夫满国彤后来经常来看望我母亲，这样我们和满大夫比较熟了，由满大夫帮我挂了北医三院眼科医院的专家号，我就到三院检查我的眼睛。最后，指定王薇大夫给我主刀。

 

从五十年代起，因为使用链霉素产生副作用，我母亲就开始耳聋，到八十年代，我母亲已经全聋了，与她的所有交流，都只能笔谈或者用手势。1989年后，她的眼睛白内障越来越严重，以至接近失明，你想，耳聋加上失明，就使得我们和她之间几乎无法交流了，这是非常悲哀的状况，我妹妹缉惠联系医院，给她做了白内障手术，换了人工晶体，结果效果非常好，一只眼睛复明了，一年后，又做了另一只眼，这样，她的视力变得非常好，直到去世。

因此，我对自己的手术也抱有希望。

 

据说，白内障手术现在已经是小手术了，不需住院，但是我夫人他们都主张住院，因此就办理了住院手续。经过了手术前的一系列检查和准备，一周后开始手术。

 

到了手术室，王薇大夫给我打了麻醉针，局部麻醉。因为是在右眼上动手术，因此手术的过程我是睁着眼睛的，虽然不疼，但是耳朵能听见大夫说话，眼睛能看见大夫的动作。

 

毕竟是在眼睛上动手术，我表面镇静，内心非常紧张。

 

白内障，是要把眼睛内的晶体用超声波击碎后取出，换上人工晶体。人工晶体有两种，国产的和进口的。国产的便宜，但是体积大。进口的是折叠起来的，所以体积小，但是贵。因为体积小，所以开刀的切口也小，不必缝线，刀口愈合快，把折叠的人工晶体放到眼睛内之后，再让它打开放好。我选择用进口的。因为各人的眼睛大小尺寸有差别，因此事先要用仪器进行电脑测量和记录，根据测量的数据选用尺寸合适的晶体。

 

在没有进行手术前，听说开刀，不知道这个手术刀是什么样，心里害怕，心想眼睛这样精细的器官，弄不好后果岂不很严重？到了手术室，才知道其实用了一块透明的薄膜覆盖在眼睛上，所谓的刀，就是在薄膜上的一个很小很短的尖针，大夫把薄膜上的这根针横向拉动几毫米，自然就把我的眼睛上划开一个刀口了，这个过程很快。

 

手术进行的时候，大夫总在自言自语地说，今天我怎么看不清楚啊？一会儿，手术完了。这时大夫忽然说，我想起来了，昨天中央电视台来拍片子，手术照明灯被他们调节过，我说怎么焦距不对呢。随后，她重新调节了一下说，哦，这样就清楚了。

 

大夫对我说，手术完了，很成功，你回病房休息去吧。但是，我心中产生了很大的疑惑，既然手术灯没有调回到原来的位置，是否影响了我的手术效果？我怎么这样倒霉啊？万一……。不过，任何怀疑都是在心里，我没有问，因为我想，事情已经发生，问也是白搭，还是等看看效果再说吧，如果有问题再考虑解决方法。

 

从进手术室到出来，整个过程才20分钟，右眼被纱布包扎着，要第二天才能打开。

 

后来我才体会到，其实住院真的没有必要。因为在医院住了两天，其实就是按时吃护士拿来的维生素之类的药，在家不也一样可以吃吗？

 

第二天，纱布打开之后，我的眼睛就能看东西了，很清楚。在手术前，大夫决定把我的右眼视力定为300度近视。她说，因为你左眼是600度近视，如果右眼做成完全不近视，两眼相差太大也不好。如果做成300度，就是戴300度的近视眼镜，可以看清远处的景物，不戴眼镜，正好看近处的书报或者电脑。当然，因为过去我的眼镜对新眼睛不合适了，所以要等配镜之后才知道最终的效果。

 

不过，有一点非常明显的，是我发现用新眼睛看一切，彩色都非常鲜亮，好像一切都有点发蓝的感觉。大夫解释说，由于你过去有白内障，随着年龄变老，你的晶体已经变黄，因此你看到一切景物其实都偏黄了。现在你用人工晶体看到的颜色，才是物体原来真正的颜色。

 

几天之后，我去配了一副新眼镜。验光的结果，我右眼刚好是300度，非常准确。配了新眼镜之后，再回到北医三院复查，右眼戴眼镜后的视力是1.2，证明手术非常成功。

 

过去由于眼睛不好，我已经好多年不开车了。手术后一个月，我家买了一辆本田车。我又开车上路了，看远处的路标，都非常清晰，到郊区去看风景，大自然的一切又那么美丽，我感到自己生活的信心重新恢复了！

 

当然，也有不理想的地方，过去自己的眼睛晶体，周围有40根左右的韧带牵着，像橡皮筋那样，我们通过它们的调节，可以随意看远看近。但是，换了人工晶体之后，这么多的橡皮筋都拉断了。所以眼睛没有远近的调节功能，我戴上眼镜，就是看远处，摘下眼镜就是看近处，只能如此手动调节。但是，我已经很满意了，这总比看不见强。

 

聪明，就是耳聪目明。如果眼睛不好，聪明肯定要打折扣。恢复了视力，就恢复了聪明，恢复了自信，从此生活会更美好。

 

手术后已经过去四年了，如果王薇大夫知道我又开了四年车，一定也会很高兴的。左眼什么时候再做手术还不知道，我担心的是会不会影响立体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