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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笔/感悟田中泯舞踏日本现代舞 |
刚从南方回来,北京气温就降到了0.3度,真凉。
下午给大家开完会安排欧洲演出期间的工作,又匆匆忙忙赶往9剧场,今天是日本舞踏大师田中泯在北京的首演,是我邀请田中先生来的,经过很长时间的沟通和协调,终于到了演出的时间.
日本的舞踏在欧洲影响很大,我想把日本最具代表性的舞踏大师带到中国来,但舞踏这种高度内敛,高度精神化的艺术形式,在国内普遍呈现华丽和灿烂的大环境下,注定,这还是一个小圈子的事情,且没有任何商业的价值。
日本文化基金赞助了国际旅费,9剧场免费提供了剧场和吃住行,北京现代舞团负责协调和支持,田中先生不要演出费,每天只接受150元人民币的饭费,完全公益的一个演出,就这么促成了.
田中先生是日本舞踏的代表人物,其老师土方先生是日本舞踏艺术的开创者,现在已经过世,田中是日本的国宝级人物,年岁很大了,这次来北京演出,的确是难得的机会。
田中几十年前跟随土方先生开始舞踏的生活,一直在世界各地演出,岁月过去,他已经是个老人,在舞蹈的时候你却感觉不到他的年龄,甚至,当他安静的时候,有些羞涩,象个孩子。在经过几十年的舞台生涯后,他现在更倾向在自然界中舞蹈,在森林里,在农田里,在街头,在任何他有感觉的地方,观众是谁或者有没有观众都不是他要考虑的事.他开创了一个叫桃花村的舞蹈组织,自耕自种,一边做农夫,一边舞蹈,那是个农庄舞蹈团,虽然我常被人说是“太理想主义,太乌托邦”,但田中,已经乌托邦了很久,在演出完吃饭的时候,他谈到,他不希望大家记得他,不希望当国宝和大师,他希望消失,在众人眼中消失,希望被人忘记,他的日常生活只有2件事,舞蹈和种地,而这两样事情对他来说,没有区别。
演出很棒,开场就与众不同,当田中打开剧场的后门,从剧场的阳台进入舞台时,那一刻,城市忽地一下子涌进来,在城市的灯火中,一个苍老的黑色剪影,把剧场内的观众和剧场外的环境连接在一起。那一刻,田中就是个巫师。..1个小时的时间里,他曾经是孩童\曾经是恶魔\曾经是木偶\曾经是枯树\曾经什么都是过,也曾经什么都不是..。。。演出灯光逐渐黑去,那个剪影打开阳台的门,消失在窗外......
来了,表达了,离开了.....
自然而然,匍匐在大地上,却一尘不染.....
我没兴趣描述现场演出的状况,演出,是个即时性的事件,尤其,舞蹈和音乐都是即兴的,那些,只能感受,却无法描述。
演出完的交流,大家提问和发言非常踊跃,北京的观众的确是国内最棒的,敏感,开放,且有深度.我和田中先生各自坐在马扎上,对面1米就是观众,整个交流过程非常轻松和舒服.
大家离去,技术部门清理剧场,我请大家一起去吃晚饭.
在吃饭的时候,田中一直盯着我看,他忽然说,长城君,你让我想起一个人,..谁?....小泽征尔.....不会吧,我们俩不象啊......不是相貌,是气质......哦....小泽年轻的时候就是你这样的感觉....
田中和小泽是好朋友,小泽指挥自己第一个歌剧作品时,田中就一直在旁边帮他,他们俩一起合作了5年。我不觉得我象小泽,但,如果田中因此觉得我亲切,我还是很高兴的.
田中很沉默,不是很爱说话,黝黑的脸,雪白的头发,粗大的骨骼,的确在生活中象个农夫,走在街上,你怎么也不会想到他是日本的国宝.但只要你和他接触一会儿,你就会被他影响,他的眼睛很透明,笑容象孩子,纯净的象块农田中的石头.他很认真的吃饭,认真的喝茶,认真的听大家聊天,始终,脸上带着安静的微笑,用他的竹根烟嘴抽着烟.....
临走,田中淡淡的说,长城君,希望你再来日本的时候,来我的桃花村,我请你喝我自己酿的酒,已经封存了10几年了....
这句话,很简单,却能体会其中的情谊.
北京凌晨的夜晚,并不是那么寒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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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中泯(舞踏艺术家、农夫)无论作为一个表演者还是编舞者,都是那种具有开阔风景的先锋人士。他从七十年代早期开始通过即兴表演探索人的身体与动作,创造出原创性十足的舞蹈,力图将身体从功能主义和陈旧的美学束缚中解放出来,他在都市里裸体舞蹈,就像他在自然景色中舞蹈一样。
1985年,田中泯创立了一个舞者和其它艺术家亲密协作的“身体气象农庄”,艺术家在农庄里过着集体的平民生活,耕种,放牧,收割,彼此分享日常生活,并探究从农事活动中生发出来的舞蹈。这种“终生契约”的农庄生活给予他机会去见证生命与生命间关系的进化形式,以及舞蹈作品中的情感。
田中泯及其舞团的演出遍及全世界,不仅在剧场和博物馆,所到之处多选择异样场地,如街道、广场、屋顶、地下室、花园、森林、沙漠、河流甚至海洋。正如Kazue Kobata所说:“田中泯试图通过舞蹈完成其对于整个生命存在体的敏感、醒觉、轮回的历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