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载中…张爱玲的描写深受契诃夫影响——分析《贼》结构
(2018-02-25 10:48: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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契诃夫贼故事结构 |
分类： 读书笔记 |
看老契的作品，总是要多看几遍才能明白的。比如说，看《贼》这篇，看着看着，忽然就发现似曾相识。在哪里呢？抄给诸位一看：
“美利克忽然纵身一跳，落下地，就在落脚的地方用靴后跟跺着脚，随后张开胳膊，单用靴后跟从桌旁移身到炉子那儿，再从炉子旁边移到箱子跟前，然后好像被蛇咬了一口似的往上一跳，把两个铁鞋掌在半空中一磕，接着就蹲着跳，轮流向前伸出两条腿。柳勃卡把两手一挥，发出死命的一声尖叫，跟着他跳起来。起初她侧着身子阴险地移动，仿佛打算溜到谁的身后，给他一拳似的，同时她用脚后跟极快地跺地板，就跟美利克用靴后跟跺地板一样。随后她像陀螺似的团团转，略微把身子往下蹲，她那件红丝连衣裙就鼓起来，像一口钟。美利克恶狠狠地瞧着她，呲出牙，一路蹲着跳到她跟前，仿佛打算抬脚把她踩死似的，她呢，跳起来，头往后仰，挥动着两条胳膊，像是一只大鸟抬着翅膀，几乎脚不点地，飘过整个房间。”
张爱玲在《谈跳舞》里写到：
“印度有一种癫狂舞，也与这不同，舞者剧烈地抖动着，屈着膝盖，身子矮了一截，两腿不知怎样绞來绞去，身子底下烧了个火炉似地，坐立不安。那音乐也是痒得难堪，高而尖的，抓爬的聒噪。歌者嘴里就像含了热汤，喉咙颤抖不定。”
各位如果觉得这是牵强附会的话，那我用张爱玲自己的话来说明，在《论跳舞》里，张爱玲明确道：
“外国的老式跳舞，也还不是这样的，有深艳的感情，契诃夫小说里有这么一段，是我所看见的写跳舞最好的文章：
‘……她又和一个高大的军官跳波兰舞；他动得很慢，仿佛是着了衣服的死尸，缩着肩和胸，很疲倦的踏着脚。——他跳得很吃力的，而她又偏偏以她的美貌和赤裸裸的颈子鼓动他，刺激他；她的眼睛挑拨的燃起火来，她的动作是热情的，他渐渐的不行了，举起手向着她，死板得同国王一样。
‘看的人齐声喝采：“好呀！好呀！”
‘但是，渐渐的那高大的军官也兴奋起来了；他慢慢的活泼起来，为她的美丽所克服，跳得异常轻快，而她呢，只是移动她的肩部，狡狯地看着他，仿佛现在她做了王后，他做了她的奴隶。’”
关于《贼》，老契是如何写的呢，他想表达的是什么呢。试分析：
老契以医士在雪夜的一场经历，刻画出医士出从思想与行动的变化，人生也就从此改变，从医士变成了贼。
开篇就写道：“医士叶尔古诺夫是一个浅薄无聊的人，在县里以吹牛大王和酒徒闻名。”说明其没有思想，没有人生的目标。第一段同时简单交代医院让其去买东西，医士为求其早日快点回来，把最好的马给他使用。
因大风雪迷路，发现了一家客栈。明知道客栈名声很坏，但也无奈。先出来的是客栈女儿柳勃卡。其次出场的两名男客人都是贼，一个叶认识，出自某镇，这个镇有名的两样，一是种植葡萄，二是盗马；一个不认识，是叶在说遇到鬼的时候提及的一个人，引出睡醒起来的另外一个贼美利克。
如何盗马贼美利克像鬼呢：在医士的嘴里是“头发乌黑，眼睛乌黑，整个脸膛像是用烟熏过似的”，在作家继续深入描写中：睡在炉子旁边的那个汉子忽然翻个身，撩开盖在脸上的短皮袄。医士不由得大吃一惊，因为她认出那个人就是先前在蛇谷遇到的陌生人。这个汉子的头发、胡子和眼睛都像油烟那么黑，他的脸也黑黝黝的，而且右边脸颊上有一颗黑痣，有小扁豆那么大。
就是这样一个盗马贼，因为被人逮了放到冰窟窿里，差点死去的举动，深受店主女柳勃卡的青睐和崇拜。跳舞最后有个情节：
“可是忽然，美利克最后跺了一下脚，就此站稳，纹丝不动。……柳勃卡累得要命，气也透不过来，扑倒他的胸膛上，偎紧他，就跟靠着一根柱子一样。他呢，搂住她，瞧着她的眼睛，温柔而亲切、仿佛开玩笑似的说：
‘我一定会找出你家老太婆藏钱的地方。我会打死她，再用一把小刀把你的小喉咙割断，然后放一把火烧掉这家客栈。……人家会以为你们是让火烧死的，我呢，拿着你们的钱到库班去。我会在那儿养上一大群马，再买许多羊。……’”
即使知道美利克图谋客栈钱财也在所不辞，坚持要求其留下来陪她。但男人不听其劝阻，坚持半夜要走。柳勃卡拦住了医士，美利克不仅骑走了医士的马，也偷走了医士购买的东西。
医士失业。一年半后，偷了东西混日子成了流浪汉的医士，在街头看到远方红光闪闪。问路过的马车上的人，原来是那客栈失火了。医士不禁想起了一年半以前的经历，“不禁嫉妒其美利克来了。”一路走过那些富足的酒店老板、牲口贩子和铁匠的房子，“心里思忖：要是夜间能摸进一个比较富裕的人的家里，那该多好啊！”结束。
一个丑陋的盗马贼居然被美丽的姑娘深爱，能够自由自在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可能这就是独身医士生活发生彻底变化的根本原因。当然，医院最好的马和所购买的东西全部失踪，是导致医士失业的原因，源头还在盗马贼美利克身上。施害者和被害者的关系就这么奇妙，反而被害者还羡慕嫉妒盗马贼美利克。为什么？似乎就是那种无所顾忌、敢作敢为的作风，及获得姑娘喜爱的行为，也是彻底改变医士世界观的根本。一棵树成长成什么模样，与最初的源头种植、栽培都有密不可分的关联。有什么果，就有什么因，环环相扣，字字都有用，处处都相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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