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
 
    灵灵空吃了一惊，道：“楚姑娘，楚兄真的已经离世？这是何时的事？”
    楚翘翘道：“我爹是被谋杀的！只因为他知道了一个天大的秘密！”

    众人哗然，楚翘翘悄悄地用眼角扫了一下四周的人，只见大家的注意力都集中到自己身上，嘴角露出一个不经意的浅笑。
    她清清喉咙，放声说道：“七天前的那个晚上，我和爹爹正在准备此次比试的行装，我问爹爹，你老人家对此次比试可有信心。爹爹说，灵灵空是江湖上公认的绝顶高手，其实，江湖上真正知道他轻功妙绝之处的人少之又少，爹爹说，灵灵空前辈的轻功妙就在妙在收发自如，着力之处与众不同。普通的轻功均是靠丹田提气使得体内浊气上升，令身体重量轻于平日，再靠自己内力使得身体超出地力的控制，这样，妙绝的轻功对习武之人的内功有很高的要求。”

    她转头看看灵灵空，灵灵空朝她点点头，好似在夸她言之有理，楚翘翘抿嘴一笑，继续道：“可是灵灵空前辈的轻功完全是靠自然之力，借力生力，于无形中生有形，这种能将天地间的一切均归为己用的能力实属精妙。旁人的轻功看上去顶多是快跑疾走，而灵灵空前辈的轻功却是象风卷落叶，水流残花，轻盈灵动，无迹无根。”
    众人听得楚翘翘娓娓道来的陈述，纷纷看着灵灵空，面上无不露出艳羡之色，灵灵空抚着下巴的几绺青须，面上流露出几分得意。

    楚翘翘话音一转，道：“就在这时，窗户外传来一声冷笑，只听那人冷冷道，这样也算得上好轻功？爹爹一惊，毕竟，他是与灵灵空轻功齐名江湖的高手，却没能发觉这人的到来，爹爹道，来者是何方高人？那人道，闻听武林中东神偷，西飞龙，惊天灵空无影踪。谁知今日一听之下，才明白真的是见面不如闻名，江湖人言过其尔。”
　　如此大言不惭，引来众人一阵唏嘘。

    楚翘翘稍一停顿，注意道灵灵空面色一变，朗朗道：“我爹爹当时也是如此反应，他一把推开窗户，道，朋友身手的确不凡，可否指教几招？那人冷冷一笑，跳下窗来，我怕爹爹有事，忙奔向窗边站在爹爹身旁，只见那人全身黑衣劲装打扮，蒙着面巾，他的眸子竟在月色里闪着猫一样的碧光。我们身处西域，见多了金发碧眼的外域人，知道他并非中原人士，爹爹道，兄台远道而来，何不进来喝上一壶酒，我们细细切磋。那人伸出食指，摇了摇，很是不屑的样子，我怒道，是骡子是马，你拉出来骝骝，装个哪门子蒜？爹爹喝道，翘翘不得无理。我见到那人身形竟似暴长三分，一下高出许多，实在是一个真的高人。爹爹怕我吃亏，道，小女见识少，倒叫兄台见笑。我不服爹爹在人前这样说我，拽拽他的衣角，可是我的虎口竟被震的生生作痛，原来，爹爹竟在和那人较拼内功！片刻，爹爹松口气，额角渗出豆大的汗珠，那人点点头，朝爹爹招招手，爹爹飞身出去，两人瞬间消失了踪迹！我轻功不及，只好凭着印象追出去。我四处转悠，夜深人静，街上一个人影都没有，我根本找不到他们，只好回家，只见到爹爹竟然已经在屋中！”

    楚翘翘脸上露出惊恐之色，好象又回到了那个夜晚：“爹爹脸色苍白，扭曲成一团，好象在极力地忍受着难言的痛苦。他直直地盯着我，左手捂住胸口，右手攥的铁紧，我走过去，问道，爹爹，你怎么了？爹爹不说话，只是咬紧牙关，突然他吐出一大口鲜血，耳中、鼻中都止不住的流出血来，我急坏了，扶住爹爹，他的身体却好烫，他摊开右手，露出一块奇怪的石头，那石头象一个狐狸的样子，竟然还雕着眼睛，那眼睛闪着的竟然是和那黑衣人相同的碧光！爹爹仰天长叹，声音都走了调，武林浩劫呀！翘翘，你一定要找出这石狐狸的出处！这关系到武林的将来！我问道，爹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爹爹声音暗哑，嘶呼着。说着什么玉泉山、碧落洞。突然，他左手从胸口挪开，那里竟有个碗口大的血洞，爹爹从里面扣出两枚蝶形弹珠，扔到桌上，他老人家，就，就归西了……”楚翘翘说了这么多，终于再
也忍不住，失声痛苦了出来。

    灵灵空搂住楚翘翘瘦弱的肩膀，低声安慰她，无数武林汉子见到花容失色的楚翘翘，无比想把佳人搂入怀中，极尽所能劝慰她，止住她的泪水。
    酸溜溜将头倚在小刀肩上，用罗帕擦拭着眼角的泪，泣道：“真是个苦命的人！”
    小刀拍拍她的头，心道：“只怕未必。且看她还有什么要说的！”

    只见楚翘翘投在灵灵空怀中越哭越凶，扯着灵灵空笔挺的衣衫不住擦拭着眼泪和鼻涕，灵灵空束手无策。小刀一直注视着楚翘翘如兰花般的玉手，只见她右手偷偷伸入怀中，左手已经抵在灵灵空的檀中穴处，小刀暗叫不妙，看来灵灵空就要遭遇毒手，他起身正待飞跃而下，身旁一条迅捷的身影如若惊鸿掠影，飞射而出，却原来竟是那一直沉稳寡言的邋遢汉子！
    那汉子在空中拔剑解衣，将外套远远抛开，露出一身惊装打扮，所有动作一气呵成，大家齐声叫好。

    转瞬，他已来到楚翘翘身边，剑尖已经抵住楚翘翘咽喉，他依然面无表情，只是摊开左手，冷冷道：“拿出来！”
    灵灵空道：“老兄这是何意？”
    楚翘翘眨眨眼，道：“什么拿来？”
    那汉子正待发作，背后却伸出一只手来，拉出楚翘翘的右手，一颗黑糊糊的东西掉在地上，那汉子眼角一扫，却是小刀站在背后，那汉子心中一惊，他自持武艺高强，没想到小刀到来，他却一无所知。
    小刀道：“灵灵空前辈，这位大侠若不出手，只怕你已经遭这女子暗算了！“
    灵灵空道：“怎么会？我和楚姑娘父亲虽是对手，其实这么多年的争斗，业已成了最知心的朋友，他的女儿又怎会加害于我？”
    那汉子道：“她不是楚天惊的女儿！”
    众人一惊，小刀拾起那枚黑弹，放在鼻前一嗅，道：“挚友的女儿会用这种下流的暗器来伤害世伯吗？”

    小刀将黑弹放到楚翘翘面前，道：“这种喂毒的暗招子你下了不少工夫吧？竟然可以不象江湖中任何一种门派的手法，高明啊！你的故事更高明，竟然连灵灵空也被骗过。”
    楚翘翘斜眼看着小刀道：“我说这不是暗器，是我的零食，你信吗？”
    小刀一怔，随即将黑弹递到她嘴边，笑道：“哈哈，有趣，你倒吃吃看！”
    楚翘翘真的伸过一只手接了过去，轻轻咬住一端，小刀看到她眼中闪过一丝狡黠的笑意，情知中招，正待出手阻止，楚翘翘已经将手一扬，那黑弹在半空剧烈地爆炸，小刀只觉得天旋地转，身体已经不由自己自主，远远地飘了开去……

    小刀头痛欲裂，他支起身，感觉到自己躺在一片冰凉的地板上，四处一片漆黑，黑暗中传来一男一女的对话声。
    那男子道：“该死，功亏一篑！”
    女子道：“可恨我作了这么多戏，表现得十足十的好！你看到那些男子看我的眼神了吗？”
    小刀听出那是楚翘翘的声音，心想，果不其然，这女子是有预谋的！那男子的声音是谁？如此熟悉，却怎么也听辩不出来？

    只听那男子道：“我倒是宁愿你少一些撒娇演戏的成分，就不会引出这个多事的家伙，我们得手就顺利了！”
    女子喑咛一声道：“死样，平日里就没见嫌过人家对你撒娇，你倒好象挺受用，在五行山时，你搂着人家还偷偷的乐呢，这会倒怪我了！”
    小刀一惊，难怪那声音如此熟悉，难怪自己就是想不起来是谁，是因为自己根本没有将“受害者”灵灵空和这个在黑暗中与楚翘翘打情骂俏的人联想在一起！他们为什么要在大庭广众之下煞费苦心的演这出闹剧？自己与他们素无瓜葛，他们的目标决不会是自己！难道是那个邋遢汉子？那汉子与这件事到底有什么干系？他们到底有什么目的？楚翘翘的故事里到底有几分真，几分假？自己现在又是在哪里？怎么会听见他们的对话？

    黑暗中陡然响起第三个人的声音：“够了！我不想听你们互推责任，你们应该知道，这次行动的目的是什么！现在该抓的没抓到，倒带回一个莫名其妙的人来，你们准备如何跟主公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