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惊悚
窗外是无数身穿蓝白条服饰的人在玩乐,还有一些戴着白帽,穿着白袍的年轻女子在来回的忙碌,阻止着那些互相撕咬,或是将泥土往嘴里拼命塞的人的怪异行为。我直直地望着他们地闹剧,什么也不能想,什么也不能做。
“16号,你今天很乖,这么安静,没有吵闹。你在看什么呢?”一个同样戴着白帽,穿着白袍的女子走到我身边,往窗外看了看:“呵呵,你在看他们吗?只要你乖乖听话,不再将药盘弄翻,不再用剪刀割护士的长发,不再放火烧红色的东西,我们就不会捆绑住你了。你也可以跟他们一样啊。”她想了想,暗自笑笑,“这对你来说似乎也太困难了。”
她说的什么,我不懂,我想思考,可是头好痛,我无法完成对自己思维的控制,只能机械的看着身边的女人将一管东西扎进我的手臂,又拔出来。推着一个装满瓶瓶罐罐的金属架子离开。屋内又是一片死寂。
另一名女子推门走了进来,她径直来到我的面前,蹲下来,含着眼泪,不断地说着什么,用手抚摩着我的脸,又将我的手贴在她脸上。泪水浸湿了我的手。
我的心逐渐明了起来。我听见了她说的话,好象讲着一个古怪的故事。一个男人在酒吧闹事,骚扰其他女宾,还拿起酒瓶砸伤一名保安,用火机去点着女士的长发。后来那个男子被送进警局,在那里,他越发嚣张,疯狂地撕碎墙上悬挂的红色锦旗。警察请来医生,诊断出他得了狂躁型精神病。我听懂了这个故事,笑了起来,这个男人真的应该关在精神病院接受治疗才是,免得扰乱治安。
但是,这种醉酒情形好象我也遇见过。我记得自己当时处理得很得体。保安客气地将我请进洗手间,给我解释的机会,后来还。后来,后来我又怎么了?
我想不起来,我完全想不起来。我拼命摇晃着头,好象要将回忆从脑海里摇出来。
“思源,你怎么了?你痛吗?你又犯病了,你忍一下,我马上去叫医生!”
思源,思源是我的名字?对了,我叫谈思源,我是IT界人见人羡的奇才,可是我现在怎么在这里?我的手为什么不能动?我低头看着,我身穿精神病人的专用病服,被牢牢的绑在椅子上。怎会这样,难道故事里的人就是我?
我抬头想求助,正好看见匆忙往外赶的艾露,艾露,她还是那么坚强,没有受到任何伤害!伤害?我怎会将这个词与她联系起来?到底在我身上发生了什么事情?
我叫道:“艾露,快给我松开这些绳子!”
艾露停住了脚步,不可置信的回过头看着我:“思源,你叫我?你能认识我了!你能叫我了!”
她飞也似地扑过来,抱着我:“思源,你的病情终于有起色了!太好了!”
“快将我从这该死的椅子里放出来!”
“我,我……”艾露面露忧郁的神色,搓着双手,好象在做着激烈的思想交战,“我还不能这样做。我先叫医生来看看你,我不能确定你的病情是否已经稳定,还需不需要进一步观察。”
“快放了我,我什么事也没有。我要离开这里!”我压低嗓音吼着,不敢高声,怕惊动了医务人员,否则我就走不了了。
艾露说道:“你看你,又暴躁起来了。你不知道,你发病时有多可怕!”
“你爱不爱我?”我用出最后一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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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艾露的帮助下,我顺利离开了那家精神病院。
那夜,在我的天地里,我们爱得很热烈,很持久,好象要将积蓄多日的热情、痛苦、担忧、烦恼全部释放……
艾露躺在我的臂弯里,用食指在我胸前来回划着圆。我低头吻着她的秀发,“谢谢你,真的。”
“谢我什么呢?”她抬起眼睛。
“这些日子,发生了好多事,好象霉运一直跟着我。可是你,也只有你,一直不离不弃的守侯着我,照顾着我……”
“别说了,身为你的女友,我不为你着想,还为谁?哪怕你是个痞子,我也认了……”
我用嘴打断了她的深情的表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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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哐!”从厨房里传来一声巨响,我直起身子,审视着微弱壁灯笼罩下的房间。
“怎么了?”艾露睡眼惺忪的问。
“你呆在这里别动,我去看看!”我顺手拿起床头一只花瓶,径直朝厨房走去,扭亮灯,只见微波炉腾腾的冒着黑烟,原来是它给烧坏了。我放下花瓶,用一只木勺去拨弄,想将插头从插座里弄出来。只看见冒出一团电火花,整个房间突然漆黑。我吓了一跳。就在这时,卧房里传出艾露短暂的惊叫。我冲了过去,黑暗中,我碰翻了花瓶,破碎的玻璃渣刺入我的脚。我不能顾及,也无视疼痛。当我冲进卧房,只见夜色中,艾露仰躺在床上,脸色在月光的映照下,纸样刷白,双手无力的垂吊在床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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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急诊室外焦急的守侯着,不住祷告,上帝、佛主,阿育王,能知道的神,我都拜了。到此刻,我终于明白我有多爱躺在手术台上的那个女人。她是那样善解人意,默默的作着她身为女友的本分,当我需要时,她总是出现在我身边,当我工作时,她自动离去,毫不干扰或怀疑,在我病痛时,她无微不至的照顾我,受了委屈,也从不放在心上。可是我为她做了什么?我从没100%付出过真心,我沉醉于自我的世界,甚至我连她的血型都不知道,以至于医生问及,哑口无言。医生怪异的目光让我感觉到自己为艾露付出的实在太少太少。我深深的自责,我期盼她能康复过来,给我一个赎罪的机会,我会用毕生的爱来回报她。
终于,医生走了出来,我扑过去,问道:“她怎样了?”
他叹口气:“她的情况很特殊,身上没有受伤害的痕迹,也没有严重病史,这种突发的症状我们找不到原因,只能尽人事,控制她的病情不再恶化,仔细寻找治疗手段。”
我呆在原地,脑海里有瞬间的空白。不!我不能失去她,上天不能剥夺我爱她的机会!我不能失去她,我的爱人!
这时,警察走了过来:“谈先生,你好。对于在你家里所发生的事情,我们有几个疑点。我们侦察了现场,可是房内所有门窗的锁都完好无损,没有人撬门入户的痕迹。对了,在你描述被玻璃刺伤后留下的脚印里,我们发现了这个。”
他递给我一张照片,画面是我带血的脚印,上面还清晰的覆盖了一层浅浅的如同脚印的形状。
“通过验证,我们证实,带血脚印是谈先生你的。而覆盖在你的脚印上的,我们仔细研究过”他顿了顿,“外形好似脚印的东西,可是却找不到任何可以证明身份的纹路。只能初步判断它是脚印。”
“有形状,就有线索啊!你为什么不去查,去对照本市的脚印记载啊!一定能把那凶手抓出来!”
“首先,我刚才提过,从现场的种种迹象来看,我们排除了有人偷入房间的可能,因此,我们不能将你女友的事定性为凶杀案。而且,对照脚印工作已经作完,结果也出来了。”
“那是怎样的?”
“全市唯一与那个脚印形状吻合的人有一个,”他看着我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说,“就是你女朋友——艾露!”
怎么可能?从我脚受伤流血到我跑到床边抱起艾露,她一直呆在卧室内,没有接触地,她怎会在我的血脚印上留下这个毫无纹路的脚印?时间、空间都不成立!这里面到底藏着一个什么阴谋?
“而且,谈先生,若果这算凶案的话,唯一有机会作案的人只有一个,就是你!我们会继续调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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