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王旭东
如果当下的市场能接受一个三小时以上的电影,像《1900》,我想《白银帝国》能好看些。
如果《白银帝国》能像《南京!南京!》那样,拥有天然的题材优势/争议性,票房应该是乐观的。
如果能有重新剪辑的机会,我想《白银帝国》也会好些。
当然,如果也只是如果。
华语影坛常年来缺乏类型片的产业传统,所以根本不存在票房明星,如此,选择怎样的“腕儿”去出演,并不是影片获胜的重点。当华语乃至全球电影观众都疾呼:要看精彩的故事时。新好莱坞叙事模式的电影大行其道也不难理解了,在这个市场前提下:故事好,才是真的好!
很遗憾,《白银帝国》的故事/叙事体出现的硬伤,恐怕难以讨好。能获得跨季节连续拍摄,较为充足的资金,来拍摄历史题材电影的机会,是很多导演梦想的创作条件,《白银帝国》拥有了,可某种程度上,这种优势条件被浪费/消解了。
台商富甲郭台铭首次投资电影,取材清末晋地金融界,取名《白银帝国》,号称华语巨片。从文化价值标准判断,该片带有它的“先进性”:在历史事件(清末平遥晋商,如何舍财取义,度过金融危机)中折射/关照现实(时下的全球金融危机),传续中国历史特有的一个商业寓言。但从影片所呈现的美学水准却差强人意。
若说,为立意服务的电影故事,是导演的一种借口,那么该片的叙事则显得相当的薄弱。
影片前半部分,逐一展示了清末金融大鳄“天成号”掌门人的几个儿子或疯或伤,大业只能由二子执掌,的微妙关系,家庭内的矛盾冲突与悬念推演缓慢。直至通过闪回交代出:二子(郭富城饰演)与继母(郝蕾饰演)暧昧关系,才将家庭伦理这条叙事线索交代出来——父、子、妾三角恋关系。影片近半,才开始入“戏”,进入冲突。让人至少让我看来不仅没有带入剧情,甚至是处于一种间离和摸不着方向状态。
另一条在金融危机大背景下的“天成号”事业主线——家族/家族生意的香火传系与家族生意。编导在家庭三角关系的“内患”;经济大背景不理想“天成号”屡出祸端的“外患”花费太多篇幅,可没能造成“天成号”足够的危机。且度过危机,太过轻易,不好看更不耐看。没记错的话,这是一部有文学顾问却没有署名编剧的电影。叙事混乱和部分段落的语焉不详是否与此有关呢?
与太多国产电影镜语混乱、美学标准(技术层面)混乱的情况不同的是,该片摄影、美术技术部门基本达到了较为统一的美学水准,这应该给予肯定。估计影片拍摄的素材量应该不少,也能看到导演的努力和诚意。
至于某类评论所津津乐道的:影片置景、服装、饰物、珠宝等运用了大量的真古董——确实非常之“抢眼”。藉此夸赞导演在历史真实上下足了功夫。可我看来这些道具之真,却被影片支离破碎的叙事与表演的虚假所淹没,成为一系列民俗、服饰、生活方式的拙劣编码。所谓中国历史商业寓言与家族伦理的文化特性仅存于上述符号的堆砌中。
当然,这也是94年后中国历史题材电影的通病——这些编导和投资商开始都能构思一个深远、高大的立意,到头来,影片却带给人是中浮夸、空洞的历史想象。
这些大投资的历史电影,即没呈现历史真实的能力,也没呈现戏剧真实的魅力,浪费了太多资金、破坏了题材,甚至不同程度的歪曲了历史。
《南京!南京!》如此,《白银帝国》亦如此。
摘抄布莱松的两则札记,与影人共鉴:
•不要拍历史古装片,它会变成“舞台剧”或“假面舞剧”。(在《贞德的审判》一片中,我尝试既不拍“舞台剧”,也不拍“假面舞剧”,而用历史的辞句去找出一个非历史的真理。)
•
一个小题材能使你借机作出多重而深奥的组合。避开太广或太冷僻的题材,因你迷失方向时其中没有什么来提醒你。要不然只从这些题材身上选取那些有可能与你生命混融且属于你经验范围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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