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早上未到7点就起来，妈妈也早就起床了，她端了一大杯水喝下去，又端了一杯水叫我也喝，说每天起床喝杯水对身体很好。妈妈对于身体保养，可以说是从谏如流，我们老家的赤脚医生明月叔让他少吃肥肉，她就从此不吃，让她多喝水，她10多年来坚持不断，还有买了一套牵引脖子防止颈椎增生的工具，也是到哪里都带着，每天坚持牵引1个多小时，从不间断。

我看妈妈坐在阳台上，就和她聊起她小时候的事情。

妈妈说，当年你奶奶眼看你爸爸已经22岁，那时在农村年龄算大了，就交代邻村下尾雄村的堂姑（从妈妈家的范阳村嫁到下尾雄的）帮忙介绍对象，那个堂姑她就介绍说有这么一家，然后你奶奶就马上要她带去家里看，当时我和你外婆正在怀标爷爷家里磨米（怀标的爷爷在卖蚝粥、面粉粿，家境比较好），你奶奶偷看了我的长相，又了解到我们家房子有三四间，也有地瓜粥吃，说我气色好，身体应该不错。另外家里还存有三年谷子，当时就向你外婆提亲了，你外婆也马上同意了。那时你姑姑是个管家婆，她和下尾雄的那个堂姑经常来范阳邀我去你爸爸的楼内村，未过门就要我帮忙甩麦子、种花生，有一次你姑在田里和我因为什么事情让我很生气，我一气之下就不愿意和她来往，说要等到嫁过来的时候再来帮忙。

对于定亲的事，你奶奶心里很急，很快去找我堂姑的兄弟找好日子，然后马上挑糕饼来定亲，你爸爸那时都不知道定亲了，反正他是听你奶奶的话的。你爸爸是在定亲后去范阳家附近的池塘里挖泥土去种豆和花生的时候，才看到我的，当时你爸爸在农会做主任，我堂姑的亲侄女嫁在大队队部旁边的白灰村，她回来范阳的时候和我说嫁给你爸没有什么用，他在农会无所事事，游手好闲，我听到后就去骂你外婆，说对方就是人品不好才赶快要来和我们定亲，你怎么没有仔细探听对方情况就和人家定下来。你外婆就马上去城外大队再打听你爸人品究竟如何，你爸爸听说以后很不高兴，当晚就把白灰村的堂姑侄女的公公抓到大队的队部去下跪，让他管住媳妇不要乱说。你奶奶也一再否认你爸是个游手好闲的人，你大姨的娘家人也帮忙说话，这才平息了这件事。

我问妈妈当时如果发现确实男方不好，你可以反悔吗，她说那个时候大家不会这样做的，只是那时你外婆和外公都是老实人，家里很多事情都是我这个大女儿在拿主意，他们也不得不重视。再说你爸爸家那时有房子住，有米有谷。妈妈说，嫁过来后也发现那个人说的不是实情，你爸爸17岁起就在农会做事，挺有威信，公社的纪委刘合德和新圩一个叫老黄的干部经常来家，那时老黄还对你姑姑很有意，可惜后来没有谈成。来家里的人大家都称赞我好客情，他们每次来我都马上烧开水给他们喝，至于吃饭就比较少，只有在田里当时开水井灌溉时才有在家吃。

妈妈19岁出嫁，爸爸当时大她3岁。结婚后的第二年，生下一个女儿，养到5岁死去了，妈妈说当时如果及时找到懂医术的大姑丈就不会死，二哥和大姐之间原来也还有一个女儿，也是没有活下来，和大的那个女儿在同一年都去了。

妈妈说那时小孩多，一个晚上经常睡不到二三个钟头，早上3点多吃粥后就和一群人步行到10公里外的山里去割草，鸡啼就走，到山里天还没亮，今天割的草三天后再去捆（她在14岁就开始经过现在祖母墓的山边到过田、后山那带割草。）。一担约120斤，你爸爸还挑不起来，只有在半路来帮我挑一会。在山里割草时候，经常会偷砍松柏，怕人家看到，就把松柏树枝藏在草里，所以担子特别重。妈妈说，别的3、4个人都没有她干的活多，你爸爸曾经和你三嫂说，你婆婆是太能干了，我也比不过她。

你爸爸年轻时经常在外面公家单位工作，最早去客鸟山（良种场过去未到尖石岭）后井水库的管养站工作，一干就好几年，后来去中西农场，在盘陀那带，在那里住几年，有领工资，做头目，在中西农场买杉木来盖你堂哥住的房子。

妈妈从来没有去爸爸工作的地方看过，爸爸有时只能托人带信，由当小学教师的外婆的堂妹读给妈妈听和回信，妈妈说：有次你爸爸偷偷在信里夹着2元（相当于现在200多元）给我，我当时心里特别高兴。因为平常你爸的工资都交给你姑打理家务，你姑姑也是个管家婆，什么事情都要经过她手。你奶奶让你姑姑织布出来的衣服给我一件她都不同意，她个性就是不喜欢给别人东西。你奶奶有次去北江村（姑姑后来嫁去的地方），叫她婆婆来一起吃，她都很不高兴。你爸爸去北江，要你姑丈一起吃，你姑姑偏不让姑丈上席。她对娘家的人特别好，对你爸爸还有你们这些小孩都很好，你姑丈怕老婆。

我听妈妈聊了这么多，心里不禁感慨。昨天就和妈妈说今天早上带她去附近荷花市场买她爱吃的潮州咸菜，所以就先暂停聊天，和她及三妹步行去市场买菜。才七点多，平常喧嚣的爱国路车辆稀少：

除了买到咸菜，在菜市场妈妈还看到有艾叶和菖蒲用来挂在墙上给屈原吊孝的，感到很意外，她以为只有农村才有，她回忆以前每逢端午，她一早就到田里稻田去摘稻叶来插在墙上。

回到家里，妈妈还特意在楼下花园摘了一枝榕树枝，和艾叶一起亲自插到墙上。

然后妈妈又马上安排拿粽子、水果等拜神，并在阳台烧起纸银来。

火正旺：

烧完后正好二哥在老家拜完爸爸后来电，他跟妈妈说昨晚梦到爸爸要吃鸭子，今天就带了煮好的鸭子去楼内老家拜，妈妈接完二哥电话后见到我说起此事时，眼圈已经红红的了，然后她一个人静静坐在窗边掩面而泣，我知道她思绪又回到从前了，就静静端了一杯茶，放在她面前，让她一个人安静坐会，而我自己眼圈也不禁红了，爸爸无法活到现在和我们一起到处看看，一直是我们心中最大的遗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