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政涛《重建教师的精神宇宙》读书笔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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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习惯了以“他人”为教育对象的教育者,在把外在于自身的他者,视为全部教育世界的同时,可能导致对自身存在的遗忘,“自我”因为被对“他者”的关注而被湮没。这种“自我意识”的缺乏,是我们在日常生活中看到的那些“自我感觉很好”者的通病。其背后的潜在预设是:自我已是无可挑剔和提升的“完人”,因而有资格对毛病百出的他人“循循善诱”,结果往往是“严于律人,宽以待己”,这或许是教育关系中不平等的根源,也是某些教育失败的原由。这类教育者的典型特征是“好为人师”
○教师本来最应该是温暖人心之人,不期然变成了语言的暴徒。从诲人不倦到毁人不倦的转换,往往在一念之间和一语之中。
○所有的教育,应从自我教育开始。所有教育的起点,是对自我的教育。我们无法想象,一个缺乏自我教育意识和能力之人,有能力去教育他人,一个从不努力完善自我之人,却孜孜于促进他人的完善。这就如同“一个不热爱读书之人,却到处教育他人怎样读书”,遗憾的是,这样的不可理喻和荒唐可笑,在我们的时代并不鲜见。
○教育的真谛是他人和自我的生命能量彼此转化生成的过程。教育之难,难在这种相互之间的转化生成。教师之难,也在于此:在“好为人师”之外,还需要“好为己师”。这样的教师,才是足以让人信服和尊重的教育者。
○知识并不等于智慧。知识关乎事物,智慧关乎人生;知识是理念的外化,智慧是人生的反观;知识只能看到一块石头就是一块石头,一粒沙子就是一粒沙子,智慧却能在一块石头里看到风景,在一粒沙子里发现灵魂。
○真正的“好教育”,是能够让学生自由呼吸,且呼吸自在自如的教育。在这个意义上,所谓“生命教育”,就是可以让学生的生命得以健康、自主呼吸的教育,是让学生体验酸“呼吸快乐的教育”。
教育者需要打破根深蒂固的控制意识、控制欲望和控制习惯,不要试图通过控制,以自己的呼吸方式或节奏来替代孩子的呼吸方式或节奏,更不宜替代他们呼吸,而是放手让孩子在教育活动中自主呼吸,自主找到属于自身的呼吸节奏和韵律,教师的任务,只是帮助他们实现自主、健康呼吸的目标,除此无他。
○所谓“成熟”,不是为人处世的圆滑老道和虚与委蛇,而是在一无所凭中仍然拥有自生长的能力,能够始终保持内在精神力量的自给自足。真正的成熟之人,如同波兰诗人辛波斯卡所言:“拥有的孤寂过多群众和热闹。”
教育的本质一定是静默的,而不是喧嚣的,因为人的成长,是内在的成长,其过程必然是安静且朴素的,而不是招摇和华丽的。
我们所处的时代不只是“活得匆忙,来不及感受”,也不仅是“粗暴且没有耐心”,而是教育之灵光黯淡、退隐直至消逝的年代,众多喧闹教育行为的走向,只不过是在迎合中迎向这一灵光消逝的年代,仅此而已。
○教师的生命自觉,还体现在自觉地重建自我的精神生活上,通过自主、自觉的学习和研究来丰富、完善自我的精神生活。
○社会为何总是用政治的标准、经济的标准、技术的标准来裁度教育?为何不能用教育的标准衡量教育,为何不能用“教育的标准”来衡量社会:究竟什么才是“好社会”?
没有“好教育”的社会,一定不是真正的“好社会”,一个不能适应和满足教育发展的需要,只会向教育索取,但却不努力对教育作贡献的社会,一定不是理想的“好社会”。
这说明,古往今来,整个社会都存在一种普遍性的缺失,即“教育尺度”的缺失。这是造成当下教教育弱化、教育无力、教育危机,乃至教育失败的根源之一。
解决之道,可从改变原有的提问方式和惯性思维入手:从“社会需要教育做些什么”,转向“社会需要为教育做些什么”,如此提问、思考并解答的人越多,我们的教育就越有希望,我们的教师会更加幸福,我们的社会将愈加美好。
○让孩子做自己能够做的事情,尝试做还不会做的事情,大人不要包办代替,不要让替代成为教育者的习惯,更不要让依赖他人成为孩子的习惯。
比让孩子自主行动更重要的是,让孩子自主独立思考,给予孩子充分自主选择,自主表达的权利和自由。
○教师对学生的教育影响力,归根结底是人格影响力。人格不是抽象的,教师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都是人格的具体体现。是否热爱学习、善于学习,也是教师人格的一部分。
学习是为了丰厚教师的积累。如果说年轻时比的是聪明,而后比的就是积累,一个教师积累的厚度和深度,决定了他职业生涯的长度。
教师需要有三大积累:阅读积累、实践积累和写作积累。能否实现积累,不仅取决于时间、精力的投入,更取决于习惯,尤其是有无阅读习惯和写作习惯,这是许多成功教师的秘诀:在极为艰苦忙碌的教学之余,他们养成了阅读习惯和写作习惯,有了“学习自觉”。而有些不成功的教师,只会抱怨自己多么忙和累,没有时间和精力看书学习。
同样置身于上述现场之中,不同教师的收获会大不相同,区别在于每个人的现场学习能力的差异。良好的现场学习能力表现为专注力、捕捉力和转化力。
○叶澜的观点一透到底:价值观是一切教育教学改革的起点,价值观危机,是中国教育根本的危机,教育转型应从价值观转型开始。中国教育最大的病根,是以“成事”替代了“成人”,在学校里随处可见教师为事务而操劳,对学生考分、评比、获奖等显性成果的关注,忽视、淡漠的恰恰是学生和教师在学校中的生存状态与生命质量的提升。
传统课堂的根本缺陷:把丰富复杂、变动不居的课堂教学过程,缩减为知识传递的活动,把它从整体的生命活动中抽象、
几十年来,中国教育的历史就是不断缩减的历史:把教育缩减为培训,缩减为考试培训和职业培训,进而把培训的过程缩减为“单向传递——被动接受”的过程,老师讲,学生被动地听和记,既没有提问的权力或机会,也没有自己的问题,甚至没有提问的欲望。
现实的理想主义者,又不屈从于现实,不认为现实就是如此和无法改变的,或者停留于对现实的抱怨、愤怒和批判,而是在脚踏实地一点一滴的努力中去改变并不美好的现实。这样的人,相信一个朴素的道理:做
叶澜从不指望自下而上、具有典型草根性质的
叶澜和她“新基础教育”的意义或许就在于此:开启当代中国教育学界走向实践、尊重实践、了解实践和改变实践的新风气,让长久以来处在真空中的教育学变成大地上的教育学,变成学校日常生活中的教育学,使教育的真理、理论和知识从实验室、书本和脑海中走出来,变成教师看得见,摸得着,也用得上的具体行为。
更重要的意义,是她带来了教育学者生存方式的改变,从思辨性书斋式转为“上天入地”式的生存方式,把实践作为教育思想生发的根基。如果说艺术伤于俗,哲学死于浅,教育学则毁于玄和空,耗损了教育学本应有的强大生命力。这种生命力的获得,奠基于实践带来的厚重。如果一种教育学理论从没有在实践者的现实生活或内心里活过,从没有与实践者的真实情感发生对接,从没有活在真实的课堂教学中,衰败和死亡是必然的命运。好的教育学理论,一定是有实践感的理论,因而是有体温、有情感和有呼吸的理论。如果有更多的人像叶澜那样,从“言说理想”的书桌中走出,走向“实践理想”的田野,参与到建造中国教育大厦的工作中去,中国教育就有了真希望、真未来。
“新基础教育”的研究精神:“知难而上,执着追求,滴水穿石,持之以恒,团队合作,共同创造,实践反思,自我更新”。
○“教改是这样一个东西。一开始可能是100%的人参与;过了一段时间,可能只有50%的人还在坚持操作;再过一段时间,只有30%的人听过这件事情,20%的人看到了操作的结果;再往后,只有5%的人坚持在做。而做的结果是什么呢?”
教育改革最终改的不是课程,不是教材,甚至也不是体制、机制和制度,而是人,是对人在教育生活中固有的生活方式,包括价值观、思维方式和行为方式等的改变与转型,这注定是一个艰难且迁延日久之事。
很快就能产生变化的教育改革,不是真正的教育改革,也是注定不会产生持久效应的教育改革,结局很可能是水中花,镜中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