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样痴痴地坐在窗台上看着窗外的一切已经有好久了,久到她已经记不起是她先坐在这里天空才下起雨的,还是下雨后她才坐到这里的。
总之,梦然就是这样静静地坐在这里,双手抱着肩膀,把头放在蜷起的膝头,一头乌黑柔亮的长发从她那削瘦的肩头滑下。她望向窗外的眼睛里闪着泪光,她那柔滑的面庞上依旧有着泪水的痕迹。雨丝在窗外飞舞着,不知是雨水还是泪水的缘故,梦然看到的树啊、房子啊什么的,都是朦朦胧胧的。
她想她是累了,她闭上了眼睛,想让自己静静地休息一下,她想用心的回忆一下这一段时期里发生的事情,想从头把它们一件一件地重新数清楚。可她做不到,她真的做不到。她的思绪好象被什么东西绊住了,死死地打上了结,真有些“剪不断,理还乱”的感觉了。
她好想哭,好想痛哭一场,可每次她只能让泪水静静地从脸庞滑落,然后再悄无声息地落在膝头,头发上,窗台上,地板上……她的心似乎已经痛到麻木了,不然她为什么连哭出声音的勇气都没有?梦然可能从没意识到她流泪了,因为许久以来,她从没去拭去过她的泪水,任她的泪水在她苍白的脸上留下道道的痕迹。
自从那一连串的事情发生后,梦然一直觉得她的心在痛,在抽搐。在那之后,她害怕再看他们的眼睛,害怕听他们的声音,害怕接到他们的电话,更害怕自己会想起和他们相处的点点滴滴。可自己似乎都在和自己过不去,不愿意想起的往事却争先恐后地在她的脑海中浮现。刚开始,她让自己在繁忙和不停止的娱乐中麻醉自己,但她发现,短暂的解放之后,换来的却是更深的痛苦。于是,她向一个闺中密友借了这套房子,又向公司请了半个月的假,想在平静和孤独中将自己的思绪彻底理清楚。没有人知道这里的电话号码,因为没有知道她在这里,她的手提电话她也早已经关掉了,她就是要在这种与世隔绝的寂静中找回昔日那个快乐的自己。
不知是她感动了天,还是天感动了她,她们已经一起流了好几天的眼泪了。一向都很感性的梦然曾经想过,也许天空放晴后,她的泪水也会让阳光晒干。不知是多少天以前了,她挂了一只小晴娘在窗外,希望她能让阳光早日照进这间房间里。可雨一直在下,小晴娘也在雨中被淋的湿漉漉的了。
她依旧在窗前坐着,依旧头枕着膝盖,双手抱着肩膀,散落着头发,依旧在静静地流泪。她已经放弃了理清自己思绪的打算,就准备在这静静的空气中让痛苦慢慢地挥发掉。时间在一分一秒的流逝,但这对梦然来讲没有任何作用,因为时间在她的心中没有任何意义。她的头一直向着窗外,她的眼睛也一直看着窗外,但窗外的一切在她的眼中毫无生气,一切都被笼罩在一片朦胧的雨雾中,混沌!
就在梦然终于厌倦了窗外的一切准备将目光移开的时候,她突然看见窗外一个彩色的东西在一动一动的。是什么?这是几天来梦然第一次对什么东西感兴趣。哦,原来是一只蝴蝶,可它为什么在这样的雨天还要出来呢?观察了好久,梦然才发现那只蝴蝶似乎受了伤,因为它飞不了几下,就会停下来,也许它是在晴天时在外面受到了伤害,却在回家的路上遇到了这场雨。这只蝴蝶很美,至少在梦然眼中是这样的。它的翅膀上有许多雨水,好在这场雨很薄很轻,才不至于砸伤它。它在雨中飞舞着,雨水中,蝴蝶显得格外的明丽。“它真的很美!”梦然轻轻地对自己说。
话音刚落,梦然似乎想起了什么,多天来平静的眼神中闪过了一丝光芒。没有人知道她是不是想到了自己,更没有人知道她是不是从那只蝴蝶的身上看到了她自己。
离开了窗台的梦然站在了镜子前面,看着镜中的自己。这是多少天以来,她第一次看自己。原本就瘦弱的身体显得格外的憔悴,梦然笑了一下,走进了洗手间。
重新走出洗手间的梦然化上了浓谈适中的彩妆,穿上了她最心爱的那件天蓝色的吊带长裙。再次站在镜子前面的梦然发现自己比过去窈窕了许多。
不知何时,窗外的雨慢慢地停了,梦然重新坐到了窗台上,依旧是那样的姿势,只是眼中不再有泪水,面庞上不再有泪痕,唇边却有了一丝浅浅的微笑。这次梦然不在是为了想明白什么,因为她知道有些事情想也是没有用的,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就像这场雨,迟早会过去的。
在梦然的微笑中,天晴了,阳光照进了房间,也照进了梦然的心里。小晴娘在阳光下随着微风轻摆着,那只坚强又美丽的蝴蝶,依旧在阳光下扇动着它的翅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