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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路上 |
有的时候,我深切地感觉自己是个不学无术的人,尤其是和文化人一起吃饭的时候,他们口若悬河地说着某一本书,亲切得好像那是他兄弟写的,而每一个不知道这件事的人都仿佛从火星来的,此时我只好一边点头,一边很虚荣地附和:“嗯,对,是的,没错,我也有这种感觉,其实他还可以更好一点。”靠这几句话你就能和全世界的人交流了。
当然,偶尔也会撞上一本我恰好看过的书,这种时候一定要勇于表达自己的观点:“你说的那本书我刚刚有看过,确实蛮不错的,我还特地买了一本送我二大爷。”对方说:“是吗?你看的是哪个版本?06年这个版本翻译得太烂了,简直没法看,93年那个版本还凑合,不过如果对照原版,你会发现还是有很多错误,这么看起来,看书真的只能看原版啊。”我靠,没活路了!
我在娱乐圈里混的时候,是不太看书的,为了更加理直气壮,我还写过一篇文章叫《我不看书》。后来混博客圈才发现自己很浅薄,这两三年起恶补了很多名著,不但下载了好几个G的电子书,隔三差五还去网上买书,每次一买就超过一百块钱(因为超过99元就能免送货费)。只是我落下的课太多,不太跟不上他们的脚步,比如我从来没想到今年会流行《时间简史》和《金刚经》,这两本书的阅读计划我是排在四十岁以后的。
另外,我发现名著之所以成为名著,有一套自己的规范,它的款型、制式、审美都有特别的路数,它得会跟自己较劲,怎么别扭怎么来,那些一口气就能看下来的一般都不是名著,而是畅销书。最近看得最辛苦的两本名著,一本是别人送的,这里不提名字了,免得人家不乐意,号称在全美畅销书排行榜榜首呆了五十多周,这本畅销书简直太他妈的像名著了,写得那叫一个细腻,鸡毛蒜皮拉拉杂杂,搁在我这种看《故事会》长大的工科生手里,5000字就写完了,但是人家生生写了28万字,看这本书对我就像一次意志大挑战,我对着我唯一的老婆许下誓言:“他大爷的,老子风风雨雨这么些年,就不相信看不完这本书。”结果我从冬天一直看到春天,当我看完最后一页,窗外,草绿了,风暖了,燕子都飞回来了。
另一本是我自己的花钱买的,所以可以名正言顺地批评,就是06年版的《在路上》,这本书实在名气太大了,没看过你根本不好意思说自己是文青,不过真的真的读起来很费劲,而且实在感觉不出好来,这本书我从秋天一直看到春天,当我看完最后一页,窗外,草又绿了,风又暖了,燕子又飞回来了。
为什么我要在这里特别强调《在路上》的版本,因为这本书貌似有五个中文版,最好的据说是1998年文楚安版本,而06年版的翻译叫王永年,这位大爷非常有性格,他说偶不喜欢这本书,这本书没有什么文学价值。好像是有人拿枪顶其项背逼着他翻译的,所以这本书看起来疙里疙瘩,特别拧巴。从前我不相信翻译会对一本书造成毁灭性的改变,因为我们工科生从来相信真理只有一个,翻译的好坏只是表达问题。后来我偶然发现我的电脑上有一个电子版的《在路上》,打开来看了一眼,发现像一本新的书,语言顺滑流畅,很舒服,对照书一看,才发现是另外一个版本,它们的区别是如此明显,连工科生都看出来了。相比较,王大爷版就像一个有语言障碍的人在写作,难怪前辈说看书就得看原版的。
我也许不知道名著是怎样炼成的,但我知道了名著是怎样炼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