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的路到底有多远?无论是远在异国,还是身处他乡,也无论在他乡的境遇和处境如何,长期远离家乡在外工作或学习的人们,深有体会的是:回家探亲的路程,不是单单能用公里数和归程所需的时间,就能简单计算的物理距离。
对于家乡亲人的思念越深厚,归家探望的路程就愈发觉得遥远。每每从打算回家探望的那一刻起,心里便多了一份渴盼:回家探望——真的是归心似箭!
每当飞机抵达着陆的一刹那,从我的心里便升腾而出的一种温暖和激动:“我回家了”!那一刻!笑意便已无可掩饰、不自觉地挂在了脸上。
是呀,我的故乡在远方。多年来,每年的回家探望,便成了我真正意义上的一年当中的节假日。
一年又一年,在不知不觉中,不得不发现一个无可逃避的事实:每次回家,虽然家中至亲的孩子们,个子一天天的在长高,身体一天天越发发育得成熟、结实,可是爸爸的白发却一年比一年的增多;曾经那样轻盈、漂亮的妈妈的腰背,也开始渐渐地不再一如年轻时的笔直、挺拔…
…
眼看着父母一天天变得苍老,让我感到了生命的残酷和现实。离家,便让我徒增了很多的伤感、不忍和牵挂,甚至是自责和愧疚。
当我不得不正视这种生命的真实,每次回家时亲人相见拥抱时的眼泪,便不再是漂泊在外的孤独、委屈的宣泄;也不都是思念得见的喜极而泣;更多的是出于,对于自己没有能够时常陪伴、孝敬的双亲和亲人的愧疚和怜惜。
而我每每要重新离开家时,不善言谈的爸爸,话却多了起来,总是重复着说:“一个人在外边,多吃点,多睡点,你根本就不用担心家里人。你平平安安、健健康康,学习工作地开心了,家里人还会有可挂心的事情!”可我心里说:爸爸呀,你的白发就让我自责和不安。
而在家里,妈妈和总是对于大事小情都叽叽喳喳、喋喋不休聊个不停的我,却都开始话渐渐地变少,母女俩都在心知肚明地计算着离家的日子,却谁也不愿意挑明,直至临行前,我们最后都几近沉默。
两个人总是想说出些相互安慰和嘱托的话,却都如鲠在喉,欲说还休。却总是在那种离别的时候,总是从胸中涌起的一股热流,不是堵住了喉咙,就是涌出了眼角。
而依赖又依偎的儿子,眼睛里那落寞和期盼交织的眼神,更成了心底里永远无法谅解的痛,发酵成一种沉重,带着忏悔般愧疚的负重,任在天涯海角,今生今世,时时刻刻如影随形。
春节的时候,春晚常播的那首最煽情的歌曲《常回家看看》,却总是让我和家人既敏感又有些伤感——父母体会到的是做为老人,对远在他乡的子女无以照顾的担心;那种无法释怀、身不由己的无尽牵挂,而我却为不能侍奉明显日渐衰老的父母深感而愧疚和不安。而那时,全家人便都是难堪地默默无语。
记得,有一年春节回家时,家里的电视正播放着历年春晚的歌曲精选集锦,那首《鲁冰花》,那首《三百六十五里路》…
…都听得我马上潮湿了眼睛,把自己的脸转到了父母的视线之外。
而今出门在外的我,现在重新听起这些歌,和以前第一次听这些歌的感受真的是天壤之别。而南宋词人辛弃疾的那首词《丑奴儿 •
书博山道中壁》的意境,最能直接而准确地表达出当时听歌时最真切的感受。
“少年不识愁滋味,爱上层楼。爱上层楼,为赋新词强说愁。/ 而今识尽愁滋味,欲说还休。欲说还休,却道天凉好个秋。”
虽然词人本要表达的是对于国家民族命运的忧虑和关心,词人欲借词去挞伐时政,表现自己的忧国忧民、愤世嫉俗。但我却感受到了同样的情感——那种伤感和无奈:内心深处的痛楚和矛盾。虽然我只是为我自己和我的的家人而感同身受!
是呀,“夜夜想起妈妈的话/ 闪闪的泪光鲁冰花/ 天上的星星不说话/ 地上的娃娃想妈妈/ 天上的眼睛眨呀眨/
妈妈的心啊鲁冰花”。
也的确是:“有多少三百六十五里路呦,越过春夏秋冬… …”“多少个三百六十五里路呦,从故乡到异乡… …”
回家的路到底有多远?——那的确是个无以计算的心路历程。他乡的儿女真的要:“常回家看看”。尽管,我们大多只能遥祝家人幸福平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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