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一天早晨，他黎明时起身，而对着太阳说：）“啊，你，伟大的星球啊！假若你没有被你照耀的人们，你的幸福何在呢？……”

    “我为什么，”这圣哲说，“逃跑到这森林里与孤独里来了呢？布政使因为我曾太爱人类吗？”

    真的，人是一条不洁的河。我们要是大海，才能接受一条不洁的河而不致自污。

    孩子是天真与遗忘，一个新的开始，一个游戏，一个自转的轮，一个原始的动作，一个神圣的肯定。

    尊尚睡眠而羞涩地对待它吧！这是一件重要的事！回避那些不能安睡而夜间醒着的人们！

    每日你必得发现十条真理；否则你会在夜间寻求真理，你的灵魂会是饥饿的。你必得开怀大笑十次；否则胃，这个苦恼之父，会在夜间扰乱你。

    痛苦与无能——它们创造了别的世界和这短期的幸福之狂，只有痛苦最深的人才能体验到。

○第二卷

    “我是肉体与灵魂。”—小孩如是说。

    为忌妒之火焰所包围的人，像蝎一样，终于以毒针转向自己。

    一切写作之物，我只喜爱作者用自己的心血写成的。用你的心血写作罢：你将知道心血便是精神。

    爱里总有疯狂的成分。但是同样的疯狂里总有理智的成分。

    人类应当是被超越的。

    深井的体认是很慢的；深井必须等候了很久，才知道坠在底下的是什么。

    城市里是不良于生活的。

○第三卷

    爱远人，唉来着，高于爱邻；我认为对于事物与幻影的爱，高于对于人类的爱。

    诳语者不仅是故作不知的人，尤其是不知故作知的人。

    求知者应当和山在一起学着建筑！精神移山，只是小事。

    我要向我的孩子赎罪，因为我是我的祖先的子孙；我也要用整个的未来，——赎回这个现在！

○第四卷

    因为人类是不平等的：正义如是说。

    我属于今日与过去，但是我身上有属于明日后日与未来之物。

    我吸着永恒之杂着灰的气息：我的多尘的灵魂被重压着。谁能在这地方减轻他的灵魂呢！

    高处不可怕，而斜坡是可怕的！在斜坡上，目光向下瞰望，而手却向上攀援。这双重的意志使心昏眩。

    生命要成为好戏，它必得有好的表演：因而必得有好角色。

    真的，恶也还有一个未来！

    你必得成为孩子而不知道害羞。

    远观而遐视，才能周知一切都事物。

    最高者之达到它的高度，从最低处开始。

○第五卷

    勇敢是最好的杀戮者：它也杀戮怜悯。怜悯是最深的深谷：一个人看到的痛苦的深度，同于看到生命的深度。

    爱你们的邻人如爱自己吧，——但是先成为自爱的人吧。——先成为用大热爱与大轻蔑爱自己的人吧。

    自己不能再爱的地方自己应当——离开！

○第六卷

    寂寞是一事，孤独又是一事！在人们中间你永远是不惯而陌生。

    哦，奇异的人类哟！你黑巷里的喧声！现在你又在我的背后了：我的最大的危险伏在我自己的背后！

○第七卷

    我下降的时刻，我毁灭的时刻：我愿意再走向人类去。

    我也在那里从大道上拾起了超人这个字，也看出人是必须超越的一种东西。

    他们愿意一切不白得，至少是生命。

    生命所期许的，我们愿意对于生命保持着那期许！

    自持和离开，那当是更伟大的勇敢，所以人当为更有价值的仇敌而自重！

    没有带来欢笑的一切真理都是虚伪！

    不同的灵魂各有着不同的宇宙；每个灵魂对于别的灵魂乃是别的世界。

    人类对自己是最残酷的东西。

○第九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