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跳跳跳槽记》——三下工厂（三）

当我们开开心心收拾行囊回到市区公司的时候，领导一脸意外，不满地问到：“那么大一个工厂，那么复杂的工艺，你们三个礼拜就实习完了？”

“我们又不是学化工专业的，了解也只能是皮毛，况且我们以后的工作也无须那么多技术知识，所以没必要浪费那么多时间，在那里帮不了忙反而添乱。”我胸有成竹地回答。

尽管知道领导意图是打发我们去消磨时间，当然也磨磨我们的书生气也戳戳我们的锐气，但是想想我们说的也在理，况且我们已经背着行囊回来了，也不好再叫我们返回，也深知在下面无人问津，只能作罢。于是我们又恢复到刚来公司的工作状态，只是此时的心情大不一样，回到城市就好，即使依然是闲着无聊。

虽然同样是无聊，但是已经没有刚来的慌张，因为有了再工厂更郁闷的经历，所以有点劫后余生的感觉，开始享受起这种无聊了。我们三个熟络起来了，可以时常海滩阔论调剂一下，或者上网浏览和游戏，我又从家里带了一堆书，有英语书、专业书还有励志名言，一方面继续充实自己，另一方面鼓励自己走出黑暗向往光明，仿佛又找到了在学校的感觉。

一晃又如之前那样无所事事地过了一两个礼拜，确实还是找不到什么事情可做，看我们成天这样闲着也不是办法，再叫我们去工厂实习也说不过去，于是又把我们派到下面另外一个子公司学习。

这次这个子公司就在上次那个工厂的旁边，进门之后一大片荒芜的草地，再然后就是一个破败的车间，严格以上说这里只是完成混合，所以谈不上太先进的工艺，所以厂区自然如此。二层办公楼一楼是仓库，二楼办公室也没几个人，只要走一遍对这个厂的状况大概也能预测几分。

吃住依然在上次那个破旧的招待所，有了上次对这边环境的打击性接触，这次再到那个环境，除了有些郁闷，心里已经麻木接受了，不再那么痛苦地绝望。而且这个子公司规模小很多，产品属于后向延伸产品，工艺非常简单，所以经营管理模式自然粗犷凌乱不少，不过这倒很适合我们融入，不至于像之前的实习那样完全尴尬不着调。

由于产品技术含量和生产规模原因，这个分公司一直处于生死存亡的挣扎之中，下面的人也干得懒心无肠，所以才会启用年轻人，当下的任务就是尽量拓展市场，拉点业务维持生计。

对于这种情形，我们几个也是爱莫能助，不是我们发挥一下所学知识就能给这里捣腾出一番新天地的，对于这一点各级领导认识都很一致，所以没对我们报

太大希望。

这个子公司的领导是一个年轻小伙子，长得丑帅丑帅的（就是不是那种绝对帅哥，甚至有点丑，但是有时候看着又有点帅），很有激情，也很冲动，油嘴滑舌的，有时候还有点怪有点坏。他下面领导着几个中年男人和女人，再结合这个破败的工厂，让人联想到一支四处游走的杂牌军，没有气势没有灵魂。我们几个貌似天之骄子的新鲜血液实乃乳臭未干郁闷烦躁的小牛犊与他们再一混合，更显队伍杂乱无章。

这个小领导就是我第二段实习经历的线索人物。

他姓汤，当面大家勉强叫声汤总，拍马屁的再叫叫“汤司令”，不过我们几个新来的背后喜欢叫他“汤二娃”，这是戏称，言外之意就是他有时候言行举止有点“二”，不过这也是昵称，因为有时候傻乎乎的还有点可爱。

我和他的相处有点尴尬和微妙。一来，他学历不高，对高学历的人有种天然崇拜，这很普遍，我能感觉，同时我长相和行动力还行，不算特来事但也不至于让人讨厌，所以他还算比较重视我，可是就在这个平台上，他也安排不出太多很有技术含量的工作给我。另一方面，他比我大不了多少，学历没我高，而且我总公司派下来的，地位好像要高点（严重的优质、虚伪和假清高），而且对于他所谓的粗犷式的领导风格和措施也不怎么臣服，不过反正只是下来混混日子，也不去计较那么多，况且他的激情、冲劲、阅历和脸皮厚这些方面是我不得不认输的。

于是我们就开始了到公司以来最辛苦也是最充实的职业旅程，每天跟着几位老业务员，开辆破面包车，去周围的场镇拜访老客户，游说他们购买我们的产品。但是这些专营农资的网点，经营规模比较小，而且基本上都被一些大型品牌产品占领，所以推销工作难度很大，除了偶尔有老客户碍于面子勉强订购一些，其他收效甚微。整个夏天我们都穿梭于成都周边各郊县的场镇，虽然工作比较累且没什么技术含量，但还好可以呼吸田间新鲜空气，还能吃吃周边的乡野风味，同事相处也轻松幽默，日子虽然没什么希望但也不至于每天失望。

不过这期间还是有两件事让我记忆比较深刻。

为了配合新产品的营销推广，苟总安排我们制作一套营销方案。这可是大好机会，我们几个学的就是这些，来了几个月了，终于听到点专业术语，做点有技术含量的对口工作。

于是我们几个搬出营销书籍，好好的设计了一下。

当我们满心欢喜地把一份自认为很有技术含量的策划书交到领导那里，他很快扫完了，然后给出意见：“写得很好，很有理论水平，不过不具有可操作性”。

一语点醒梦中人。其实稍微想想也应该知道，这个破地方这种破机制，自己没任何满意的地方，书上那一套搬过来确实无法实施。

不过话说回来，既然领导你知道你这破地方无法实施这些，你还整那么崇高先进的理想来洗脑干什么？我心里气愤地想，不过是无法实施，那也怪不得我，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我们交差就行。

他是一个典型的理想主义的领导，虽然个头不大，脑瓜子却转得飞快，正值人生最有激情的年龄，经常用一些空洞美好的愿景来武装我们。虽然只是一个小企业的算不上多先进的产品，却试图用大品牌的大手笔，先对农民用户的使用习惯进行洗脑以期达到推广产品的目的，这个思路是不错的，可惜还是如我的方案一样有定不自量力。

在他这种理念指导下，我们又被安排一件事，就是办一份宣传报刊，宣传农耕施肥等科普知识为主，推广产品为辅。

这可真是有点难为我们了，我们又不是学农技的，私下的时候小明和晶晶更是直接以不懂和不擅长写作为由，这么“高难度”的事自然落到我这个研究生身上了。

好在我平时还算喜欢舞文弄墨，虽然这方面我不懂，但有了网络，只要有编辑选稿的水平和眼光此事也不难。于是没要几天事件，我就根据主题把需要的稿子和图片选好，再写上一篇刊首致辞，就算完事。倒是接下来制作设计挺费功夫，和编辑来来回回协商好多次才定稿。

当一份制作精美的报刊拿到手的时候，尽管其他人都不以为然觉得这是在一厢情愿浪费钱，但是苟总很喜欢，我也觉得很欣慰，总算做了一件能体现自己水平的拿得出手的事情了。尽管这份报纸也只是办了两期就戛然而止，但对我也是不错的尝试和锻炼，至少在后来很多面试中人家问到我第一份稿子做了什么成绩，我还能筛边打网地找点事说。

不过这段时间我接触得最多的还是“二娃”，他出差都喜欢叫上我，这样我就比其他两位多了出去见世面的机会，其中最重要的一次就是去云南出差，主要就是去拜访一些客户拉点新的订单。

以前上学一直很向往出差，可以到处见识风土人情，而这次跟着领导去没什么任务和压力，况且还没去过云南，听说风景如画早已心会神往，这次出差对我来说简直就是免费云南游。

其他人告诉我，以前出差都是“二娃”在天上飞，业务员在下面火车上跑，本来坐飞机不算什么了不起的待遇，但经他们这一比较，我和他这次能和他“双飞”真是应该感恩戴德受宠若惊。

不过两个大男人一起出差还是很尴尬的，主要是没什么共同语言，很多时候我们都无语，比如转车途中如果车很空我就坐的离他远远的欣赏窗外风景或者睡觉。赶车和吃饭说点零碎的话即可，最难熬是晚上，没话说，想看电视呢他又在不停的打电话，更恼火的是他基本上是洗完澡赤身裸体在房间游来晃去，影响视线，索性蒙头睡觉。

云南之行总的来说还是很开心，虽然只是走马观花地云贵高原的蓝天、白云、阳光和美景，享受美味水果、大米和美食，但也足以让我满足，还向二娃学习了很多与人打交道和商务谈判的技巧，也算受益匪浅。

回来之后日子又趋于平静，稀里糊涂地混吧，我们参与了，但是算不上用心用力，后来的销售也未见多有起色，我们也逐渐退出这个分公司的事务。后来听说这个小公司换了领导班子，再后来摇摇欲坠的公司最终因为一场盗窃就彻底灭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