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敬”是人道之极

 刘梦溪

爱、敬共生的爱，会使爱得到升华。

仅仅有情而没有敬，容易失理乃至失礼。

真正的爱，都是既有情又有敬的。

“爱敬”是《孝经》里面的话。《孝经》第二章引孔子的话说：“爱亲者，不敢恶于人；敬亲者，不敢慢于人。爱敬尽于事亲，而德教加于百姓。”此处的“亲”是指父母亲长。意思是说，一个能够挚爱自己父母亲长的人，对其他人也不会很不好；如果懂得礼敬父母亲长，对其他人便不至于没有礼貌。在对待亲长这个问题上，爱敬体现得最为彻底。爱敬之心具备了，如果有机会为官，就可以对百姓教之以德。可见爱和敬是德教的起点，也是道德建构的基础。《孝经》第十八章还说：“生事爱敬，死事哀戚，生民之本尽矣，死生之义备矣。”更进而将爱敬视为人生的根本大事。

《孝经》是十三经之一，相传为孔子的弟子曾参所作。历史上研究儒学的学者都非常重视《孝经》。到了魏晋南北朝时期，刘邵在其所著的《人物志》一书中写道：“盖人道之极，莫过爱敬。是故《孝经》以爱为至德，以敬为要道。”把“爱敬”提到“人道之极”的理性高度。《人物志》还说：“人情之质，有爱敬之诚，则与道德同体，动获人心，而道无不通也。”则又指出爱敬这种精神道德理念，是缘于情而生、据于德而立，其心理本质在一个“诚”字。无情固然产生不出爱，有情而不出于至诚，也不会有真爱。

爱和敬是连体而不可分开的。爱敬共生的爱，会使爱得到升华。仅仅有情而没有敬，容易失理乃至失礼。真正的爱，都是既有情又有敬的。古人形容和睦美满的夫妻，常常使用“相敬如宾”一语，就是这个道理。所以刘邵的《人物志》又说：“礼以敬为本，乐以爱为主。”这是指升华后的情和爱，可以和礼乐联系在一起。大家知道，礼乐可以代表中国文化的整个精神结构。此可知“爱敬”的理念在中国文化里面具有何等特殊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