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时代与我们的命运
大约10年前,每天凌晨三四点,我都会醒过来,打开电视,躺在床上一个台一个台找节目。那时印象最深的是周星驰的系列节目,还有就是《大时代》,刘青云主演,女演员是周慧敏,我亦很喜欢。
之所以提到大时代,因为今天看到背刀兄昨天的一篇博客文章:《如何管理百亿基金?》背刀兄正为这个烦恼。我个人看了觉得很好玩儿,哈哈,钱多了是个麻烦。
万科老总王石十几年前也有过这样的经历,也有类似的话语。当时万科发了B股,钱多了,可最后弄成个麻烦。
基金公司为了自己的利益(1%的管理费),选择给投资者大量分红,然后发更多的大盘新基金,动辄上百亿(一年的管理费是1亿),而这些大盘新基金的全部增值压力,都压在基金经理身上。基金在2200点的高位怎么扩张,怎么保障来年收益?别人是在1100点附近布局的,10块钱买的东西,现在是20块了。你买了,你的成本是别的人两三倍,你挣10%,别人挣百分之二三十。好公司又只有那么些,你怎么跑赢别人?怎么办?
昨天,我同一位朋友谈到过我的父亲。父亲如果还活着的话,今年应该是83岁。可他26年前就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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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年轻时吃苦耐劳,为人聪明,待人实诚。他十五六岁就在外面做挑夫,挣了好些钱。到24岁时,他就靠自己积攒下来的钱,买了房产,十几斗田地,两块山林。我们十几岁的时候,哥哥从楼上一个满是灰尘的黑匣子里,找到了一些买田买地的契约,我是仔仔细细地看了。那上面落款是民国三十七年,1948年。很不幸,父亲所积攒下来的银元在1948年给了别人,换回来了田地山林。若干年前,我在余华的《活着》里好像看到过类似的细节。我相信那是很真实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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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如有一个帮着国民党政府打官司的似乎是律师式的人物,开批斗会时,大家你一刀我一刀地杀他,就这样乱刀子被杀死了。那天是何姓的某个家伙带头动刀子的(那家伙很有点混,很有点农村无赖的味道,五九年还把他的姐夫哥给饿死了)。而且那场面好像要人人表态,表态后必须杀一刀。
正因为如此,1950年,我父亲逃到大山深处躲了起来。贾政委派人到处找我父亲,找了大半年没有找到人,最后贾政委被调走了,他才回家。
何姓的无赖后来当了大队书记。1959年,外面到处修工程,父亲他们一样先被抽调到显大山修公路,后被拉到里下河修水库,都是强体力活儿。何书记给大家分派任务,有个火线入D的扣饭D员扣大家的饭,大家都吃不饱。分得少的,先干完回来喝粥,分得多的,后干完回来,已经没有粥了,就刮锅檐上巴着的东西,兑点雨水吃,最后回来的,就再将锅檐刮一遍。锅檐经常被刮了三四遍。
那年雨特别多,经常干着干着,外面下大雨了,大家就回来,穿着一身湿衣服烤火,衣服烤得半干不干,雨住了,再出去干活儿。父亲分的任务比别人多,经常被扣饭,最后差一口气就快死在工地上,被我母亲找人央求另一位书记才抬回家,捡回一条命。就此他就一病21年。
母亲说,父亲其实是一条汉子。生病前,他农闲时一天跑两趟大山,挑柴到镇上去卖,往返上百里,挑两三百斤的担子走山路,榨油时,三四个晚上不睡觉。这是母亲眼中的父亲形象。但我们眼中的父亲,从来都不是这样的,而是每年在床上躺大半年的印象。
我谈这些,其实是谈父辈的命运。我奶奶的命运是祥林嫂式的,我父亲的命运,按照常识,就是做一个殷实的农民。他年轻的时候的努力方向就是这样,也快实现了。但是,土改了,他的命运就被改变了。他的钱花光了,又不愿意做决定别人命运的人,最后就只有被别人决定命运了。田地在合作化中充公了,他失去了吃饱肚子的基础,钱买了田地,他在大病后就没有钱看病。因此,1950年,如果不是我父亲决定别人的命运,就一定有人要决定别人的命运(后来是何姓的无赖式的人物);1959年,如果不是我父亲病,就是一定是别人家的父亲病。
大潮来了,一个人是无法抗拒大潮的,纵算是以良知的名义,也是如此。一个时代的发展,洪流滚滚,泥沙俱下,个人的独立或者反抗、抗争都是无力的,甚至有些组织的抗争也是如此。好的东西被毁坏了,投机分子跳了出来,甚至做了弄潮儿,以致最后又被时代的大潮吞没,个人在其中能够把握多少自己的命运呢?每个人的未来是不可预知的,但每个人都得跟随大潮行动,或者被大潮挟裹着不得不向前。而置身于大潮之中,能够保持清醒的人,屈指可数。
这些都是时代,是历史的必然。历史是不讲代价不代价的。
我父亲做过对命运的努力和抗争。1948年前是积攒自己的财富,买田买地,1950年是逃跑,但是时代是不允许他思考的,时代的大潮就得挟裹着他,把他卷向他并不愿意到的地方。那是他作为一个聪明的农民,以他的智慧怎么也看不穿的看不到的地方.
我们作为一个投资者,对于未来,我们永远都难以看清楚。但是有一点,作为一代投资人,中国有股投资大潮正在我们身边酝酿和诞生,我们必须清楚这点。这股大潮和以往的任何一股大潮都有很大的区别。它将挟裹着我们,驶向我们并不清楚的未来。作为投资者,重要的是明白这股大潮的本质,同时用自己的方法,看清这股大潮的走向。在这里,趋势是最重要的,如何把握趋势的内涵,正是我们需要反朴归真的地方。
对于一个百亿基金的管理者,发现、制造趋势和顺应趋势是最重要的。在投资市场上,没有什么比朴素的真理更具有力量的了。排名是很光彩的事情,但它不是最重要的。当繁华落尽,我们才能够看到真实,就好像在秋天黄叶纷飞的季节里,静听一场圆号的独奏。那个时候才是华美,清凉,但是真正显出投资的力量。巴顿说,所有的荣耀都如过眼云烟。这一介武夫倒是真的了悟了啊。佛家说,了悟并不是看你悟了多久,而是看你能不能悟。重要的是能够一眼从纷繁复杂的表象中看到问题的实质。定性有时候比定量更显重要。
在这个投资基金大扩容的时代,只有人才和远见卓识才是最重要的。而这两点,在目前的好些基金中,都还做得不够。
2006年的中国政治经济学,又在上演着与2005年不同的内容,这其间,正是一个时代大变革的序幕.其间的正误,不是我们所能评价的.也许某一天,我们会写一篇<2006,中国A股市场政治经济学>,但愿能够有那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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