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周的《新闻调查》、《中国周刊》、各档新闻再次把焦点对准了“矿难”这个沉重的字眼和不得不说的主题。11月以来,山西、甘肃、云南……又是多起非法矿井违规操作引起的矿难,又是多条未能逃脱生活的压迫和心存的侥幸,又是多个草草了事后伶仃飘摇的家庭。
从2000年开始,有关矿难的新闻节奏性地出现在每一重的新闻载体中。初期,我还曾疑惑过缘何矿难成了新世纪的产物,先前就没有非法小矿井和违规的操作吗?一点点的接触,一点点的披露,我才渐渐知道,只不过那之前是黑心矿主以钱堵嘴和以草席遮盖的低滥手段,有官商勾结瞒天过海定心丸。随着国家安监总局总局和各级安监部门的分离和成立,随着新闻媒体出于不同缘由对于“新闻的社会道德责任感”的重视,随着政府职能部门不向公众欺瞒、知情必报的新举措,矿难才一次次频繁的暴露在众人面前。
有的是将死者亲属骗到一个穷乡僻壤来割断与外界的联系,有的是借以威胁恐吓的恶霸嘴脸击退手无寸铁的农村妇女,有的是看似出手阔绰的用少则几千多则十万的金钱试图堵住死者家属和知情人的嘴,但最终的处理方法大抵是相同——草席一裹,叠扔在一处鸟不拉屎的坑穴内,一把火了无痕,上百条生命,就这样廉价的消失。
出事前,查封,查封后,再开,再开后,出事,出事后,欺瞒,揭露后,调查,调查后,责难……当然,这是发现了的,孰又知此前还有多少都已化为炉渣的尘埃呢?很简单,就是利益的驱使,钱,永远会是罪魁祸首。
我记得自己小学毕业的那年暑假和老爸驱车在陕北转了一大圈,虽然那时候的我为了避免晕车总是睡个不停,但也还是对黄土高坡两旁不时裸露出的凿矿大军叹为观止。那时候老爸和同事的闲聊已记不太清了。只是记得说这些凿矿凿井之人是富的留油。
中学的时候,年级里有几个陕北的小孩,摒弃了对陕北人穷的掉渣得传统印象,这些孩子花起钱来竟大方得厉害,那时候就已经是以NIKE来全副武装了。大学时闻知,这几个孩子在考上、或者说是拿钱考上大学的礼物竟分别是不同价位的“别摸我”,后来得知他们的父亲都是矿主。且不论是否是非法矿主,也可想到怎么会有那么多合法的国家承认的大矿矿主的孩子都被我碰上了呢?
真正开始关注这方面的新闻还是大学以后,每一个专业课的老师都要求我们关注新闻,而我本身就是一个喜欢看各类新闻节目的主儿,层出不穷的矿井坍塌、瓦斯爆炸、作业被困一次次地出现在我眼前。好像是大二的时候,韩城的一个矿难,二毛的高中同学的父亲死里逃生,如果他再晚交接五分钟,那么,失去父亲并失去所有经济来源的那个孩子便是二毛的同学。像所有矿工一样,二毛同学的父亲必定也是一个老实巴交的农民,必定也是为了撑起整个家庭不得不外出打工,必定也是因为没有一技之长不得已选择矿工这份职业,必定也是哪里有活了往哪里去,必定也是和矿主签下过一份自己不明所以的生死契约。一纸的生死,就在一瞬。
刚刚结束的北京车展,又迎来了山西团购的热潮,历年来的北京车展,都少不了山西矿主的影子。而京城日渐高升的房价和顺义、朝阳一幢幢高档的别墅,里面竟会有多少矿主为了首都房地产繁荣事业做出的贡献呢?可这里面究竟有多少是良心钱。
老爸是从来不会和我说这些事的,我问过,他也都只是敷衍我几句。但我总记得高中有一段时间上床即眠的老爸却神经衰弱,说自己最害怕的事情就是半夜电话响,因为这意味着又有多少条无辜的生命被永远定格在了下井前最后一瞥的光亮。
我没有同情弱者的悲悯,也没有斥责发难的权利,只是,忍与不忍不过一念。或许,我们过得太安逸了,只是烦恼于情感的纠葛和码字的累积,新闻上偶间看到了,摇摇头,无力,随后又去烦恼于那些P大的事情。站在一个相对靠近的角落,看到了,听到了,我触一下,进而自然也还是该干嘛干嘛去了,因为我只能触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