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
无论在学术界还是在管理界,“人”与“人物”的沟通,“人物”与“大师”之间的沟通常常存在某种思维的隔阂。
职业经理人常常惊愕于老板的简单和直接,常常陷于困惑“老板的问题如此肤浅?如何与没有专业知识的老板打交道?”
企业家面对掉书袋头头是道的经理,充满蔑视:“不要再给我展示方法和过程的巧妙,能否告诉我一些新的东西?”
学者对于大师充满困惑:“他所说的理论难道不是很简单的吗?何以有这样高的声誉?”
大师叹口气:“他没有听懂本质,这个国家的学术品位居然如此之低。”
在一次未果的谈话结束后,我看着黑暗中泛着微光的窗口,思考关于思考的问题。
一、思维的进阶
伸出你的左手,看看你的手指,假想有六根指头。
我们且把大拇指、食指、中指、无名指、小指以及那根虚无的指头(且称为“虚指”),按顺序定义为“生”、“徒”、“匠”、“师”、“将”、“帅”。
生:生手,一无所知的孩童,中学生。不知道“要关注什么?”(i dont
know)
徒:学徒,新人,大学生。关注“要做什么?”(what)
匠:工匠,熟手,硕士生。关注“该如何做才能做好?”(how)
师:师傅,教头,经理,博士生,教授。关注“为什么这样做才能做好”(why
this way)
将:将领,企业家,科学家。关注“为什么要做这个?”(why this)
帅:领袖,企业领袖,学术大师。关注“还有什么及为什么没有关注到?”(i
dont know and why?)
仔细看看这个思维的进阶,我们可以发现这样的结论:
一、这个进阶是一个循环的过程,从简单到复杂而后简单,其复杂的高峰在无名指,也就是“师”的阶段。“师”的阶段是质疑的开始,从“匠”到“师”标志着思维的飞跃。
从经验到理论,从具象到抽象,预示着低级思维向高级思维发展。“师”的阶段,需要系统性训练和大量的知识技能积累,才能全面把握对象,途径/方法和以及推动的原因。因此,“无名指”阶段是管理/学术的演绎和铺陈架构发展到最庞大丰富的阶段。各类性质、分类、方法、原理好象树木的分枝愈加茂盛向天际延伸,更如孔雀之璀璨开屏,显现出人类思维的推演的巨大能量。
无名指阶段也最有魅惑力,正如无名指常常在手指中扮演矫饰和秀丽的角色。哈佛MBA培养出来的职业经理翩翩的风度和雄辩的口才,活跃于主流学术刊物的各类学术论文以及背后的学术精英风范,都让众人钦佩和眩晕。——也难怪自我标榜为“儒商”的企业头目常常对这个阶段有种难言的痴迷。
二、“将”的质疑指向本原,而不仅是过程。从复杂到简单的过程挑战人类思维的困境,“师”与“将”存在着巨大鸿沟。
由于社会功能的外显,这样的冲突在企业界更加明显。企业家和职业经理人之间永恒的矛盾,并不是所谓劳资纠纷或者授权互信的问题,而是思维模式的差异。
可以称为企业家而不仅仅是“老板”或“经理”的人并不多,在今天的中国可能通过两个途径炼成。
一类企业家,直接从中指进阶小指,直接跳过了系统性知识训练的无名指环节,甚至有些天才直接从拇指或食指到达小指。这样的情况常常出现在80、90年代的中国,——具备资源或者胆识的冒险家,通过“just
do it”开辟疆域,并且在商海中练就经验和练达。
另一类企业家,经过充分的系统知识训练,又成功改造知识分子腐朽习气,终于成就为企业家。他们多半出现在90年代后期和20世纪。
两类企业家的共同点都是具有化繁为简,直指核心的习惯,好象一根貌似低调简单却四两拨千斤的小手指。他们口头禅是:“告诉我结果”“不要告诉我为什么要这样做,告诉我为什么要做这个?”。他们常常对职业经理人厌倦,对咨询公司抱肘质疑。
而他们之间的不同是。经过系统知识训练的“将”对“师”有同理心,如果愿意,他甚至可以偶尔展现出“师”的影子,以嘲弄地告诉对方,你那套我很熟。而跳过“师”阶段的“将”则对“师”们充满了抵触和蔑视。
“师”在面对“将”的时候情绪是极为复杂的,挫败感极强,因为他不一定清晰地明白自己碰壁的原因。如果没有职位的高下,不少“师”甚至也是看不起“将”的。在相对平等的学术领域,尤其是人文科学领域,“将”如果没有积累“师”的业绩,将很难获得主流学术潮流的认同。好在学术领域稀有跳跃思维进阶的可能。
这个辐射效应会影响到“匠”的阶层。正在努力向“师”发展的“匠”,在情感认同上是偏向“师”的。——
“师”和“匠”的庞大群体常常是社会的中流砥柱,这大概是大部分社会平庸而稳定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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