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明翰是一座被摧毁过的城市，二战期间它被德军猛烈轰炸，维多利亚辉煌时期的老建筑几乎被毁坏殆尽。我常常步行去市政厅维多利亚广场那一带，那里除了博物馆，画廊，图书馆，，还有张伯伦广场正在修整，被栏杆围着不能进入，除此之外，伯明翰的标志性建筑都没有被镜头遗漏。

     在伯明翰博物馆里可以看到它的过去，幸存下来的历史建筑被列入一项类似用我们今天的话语来说就是修旧如旧的计划，那些建筑大都在20世纪50和60年代得到改造，有些还在更早的时期，譬如市政厅那里的音乐厅，有的可能再晚一些的时候，像世纪广场会展中心那一带。布林德利（Brindley）运河区绝对是一个很好的景观，这条运河在18世纪是伯明翰的生命线，河两侧的建筑让人想起这座城市的工业遗产，如今这里是可以让人喝得最high地方，每次过去都是人声鼎沸。

   当然人声鼎沸的冠军更应该颁发给牛环。寄居在洛茜妮的家里，开始我难以想象她怎么就不被喧嚣干扰能在大白天半开窗户呼呼大睡。后来反倒自悲起来，只有到了容易惊醒和睡不着的年龄的人，才会对五次闹钟也打不醒的人担心。洛茜妮正是这样的人，吵，对她来说会是问题吗？

   住在牛环我是不大敢开窗的，不是因为风大，而是因为太吵。大约是住进的第一天，我就被下面的吵闹吓到了，当然后来我就习以为常，好在伯明翰的夏天还有人穿大衣皮夹克，好在我们晚上还要盖羽绒被，好在牛环的窗户密封太好。有时听不到这种声音我还不过瘾，于是就掀开一条窗缝听一听。

  今天还是一个男人粗分贝的叫喊，“Jesus Christ is God嗷嗷嗷嗷嗷”，然后又是古兰经的提琴噢噢噢噢，还有黑人打鼓嗙嗙嗙嗙嗙。这就是牛环的新的一天开始，从中午开始闹到晚上八九点，年中无休，永不停歇。有次我问洛茜妮，那人在说啥？她就模仿给我听，Jesus Christ is......，抑扬顿挫，一大段，她全背下来了，听得我猫腰扶墙难以支撑。后来我下去时就注意观察，是哪些人在叫。最初的时候我看见了一个男黑人，手持圣经，正喊：“Jesus Christ is God嗷嗷嗷嗷嗷”，一个路人迎上，与他拥抱握手拍肩，男黑人立刻音量翻了倍：“Jesus Christ is God嗷嗷嗷嗷”，我离得太近，人家的动作也快，我不好意思拍人家。过些日子，洛茜妮她爹发图给我，是一个女的，穿着红色连衣裙，高跟鞋。我说，是男的，他说是女的，不是同一个人，但是声音腔调一模一样，原来是车轮大战。

     除了这些固定的，隔三差五，还有军乐队在楼下吹喇叭，商家在楼下发狗粮，发蛋糕，发可乐，发营养水，对于这些，我都毫不动心，视而无见的走过。只有一次Boss在牛环购物中心发红玫瑰，我去排了队。

    牛环下面，有不用种族，不同宗教，不同厂商，不同社团，或大展经纶，或讲经布教，或摆摊叫卖，或歌唱跳舞，或弹琴打鼓，或乞丐要讨，均各自为阵，相安无事。虽然吵闹，倒也和谐，一座城市的兴旺，并不在于它的建设规模，不在于有多少高楼大夏，而在于制度的公正和社会的宽容，它能容忍不同的声音，就和谐而且充满自信和力量。

    说起高楼大夏，在伯明翰很少见，少见到我这个路痴，到哪里也不会迷路，因为到哪里都能看到，那个圆筒公寓，它在周遭就属最高。我常常居高临下，看外面的风景，看风云变换，看日升日落，看还在建设中的城市。

                                 建设中的城市，到处是吊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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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aibo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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