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类: 思前想后 |
比《对面的女孩看过来》实惠,不用抛送秋波,况且秋波也是要用银子包装好才可能真实有效,否则看也是白看。如果是天上的馅饼掉在你头上,馅不少,还捎带有一圈油渍渍的光环,那就是另一回事了。前些天我因《长调》获了夏衍文学奖,这是原来的叫法,现在叫做夏衍杯政府采购优秀剧本。一个沉甸甸夏衍铜像,和一份不薄的奖金。很实惠。过去我们习惯叫做这个大奖那个大奖,这个家,那个家,虚头巴脑,拼命把自己弄得与众不同。人家港台的称呼就好,叫做艺人,你要非叫他艺术家他跟你急,认为你成心损他。心态放得平。我们不是,你不叫他什么什么家就是不尊重他,你不说他就给自己命名,比如,自称电影人,电视人,更有甚者叫做五粮液人(电视里看到的,豪迈得很),好像我们就是为某事业而生,必须贴一个标签才能确认自己的价值,有点滑稽,也狂妄。所以政府取消了文学奖这三个字是一种进步。否则每年我们要评多少大奖,出多少大家,乌泱乌泱的,吓死人了。
我不是得了便宜卖乖,有意显摆,不,显摆的心理也是有的。因为馅饼砸在我的头上而没砸在你的头上不全是偶然,也有一点必然的因素。老老实实地说,这个剧本写的很主流,比较完整。但并不好。寄出去的时候没有指望它被选中。它被选中就有被选中的道理和运气。后来我修改了许多,觉得大致算对得起自己。今天我和导演说,我们是为《长调》唱一首挽歌,不要认为蒙古族长调被联合国列入非物质文化遗产是什么露脸的事,需要保护就说明它正在消亡,或者遭受破坏。拍这个电影不是歌颂长调,而是描述它的现实处境。事情往往是这样:你越是想要歌颂它,包装它,推广它,效果恰恰相反。修长城就是例子,好看了,旅游的人多了,但此长城已非彼长城。可是不修呢?眼看着它在岁月中破损颓败也是心疼。这还是看得见的。蒙古长调不然,它还不仅仅在形式上,是某种特殊的演唱方法,而是背后的蒙古文化,一种生活态度,一种精神。如果它被误解,或者变异、丧失,表面上不容易察觉出来,也无法补救。我们不得不承认,在好多方面,人就是这样一种奇怪的动物,他一旦爱上谁,就想方设法地打扮她,拿来炫耀。忍不住。理智一点呢,最好让他或者她保持原来的样子,但问题来了:我们的爱如何体现?还有接下来的问题,我们的爱是真的爱吗?
未修改的剧本写的是一位长调歌手经历了困苦,回归家乡汲取了力量,最终演出获得成功。修改后的剧本是她最终找到了迷失的自己,仅此而已。获奖的是前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