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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夜醒来,想到是世界杯的决赛,打开电视,不留神看了进去,居然产生了感情倾向;那就是法国队。头一天还跟人打赌说意大利赢,现在恨不得法国队赶紧破门取胜。为什么呢。大概是喜欢齐达内。不是现在喜欢,早就喜欢上了。那家伙球踢得精准,冷静,酷。包括长相,如果演电影,不比《杀手莱昂》差。球一到他的脚下我就屏住呼吸。黄键翔称他是球场上的王者,优雅大师,似乎已成公论。他的老,也是酷的一部分。比小贝耐看,有味道。柏林是他的最后一届世界杯比赛。
如我所愿,法国队踢得很好,越来越好,上半场1:1,下半场没结果,进入加时赛。法国队想抓紧时间一脚定乾坤,差一点让齐达内头球得手,意大利想拖到点球。就剩最后几分种了,齐达内做出了这个让人瞠目的动作:和对方球员说着话,忽然回头把人家撞坐在地上。球离他很远,裁判也没看见。他的动作没有前兆,也没有吵闹争执。慢动作回放的时候,见他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嘴里叨咕着什么,回身当胸一撞。转身就走。咱家黄键翔没见过这阵式,对着柏林球场上空问了一串为什么?估计别国的解说员也傻眼了,包括法国球迷,没人知道队长齐达内怎么了。裁判醒悟过来将齐达内红牌罚下。他也不申辩,不解释。扭头走了。似乎这场代表国家的球赛胜负已经和他没关系了,底下的点球大战也不看,直接回休息室去了。电视摄像机拍下了那个镜头:齐达内的背影从金球杯旁边走过,没有愤怒,只有少许伤感。
法国队输了。如果齐达内在场可能也会输,但齐达内不在场肯定要输。魔鬼已经行动了。
我给一位肯定在看球而且判断力值得信赖的朋友发短信,我说以后,无论人们怎么解释这件事,都不可能揭开事情的真相。都是事后安上去的,再合理也不可信。谁都不可能知道齐达内那一刻脑子里出现了什么。朋友说他听到了撒旦的声音,他是天才。我百分之百的同意,而且相当的兴奋。是的,一个人为什么非要在鲜花和掌声中引退呢?既然法兰西的荣誉也不能阻止他,事情在发生的那一刻就已成定局,不可改变了。可以想象齐达内将来面对的来自各个方面的谴责,质疑,攻击,毁谤。但我相信他不会忏悔,也不会因此受到任何损害。这个齐达内像块顽石(看看他有些秃顶的光头吧),不可驯服(不像小贝已经被媒体驯服的很乖),不可战胜,不可理喻。他的动作好像完成了一个绝妙的行为艺术:固执、优雅、完美。想想看,假如有个理由完全解释了他的行为,该多么无聊!假如当场撸胳膊挽袖子打将起来,骂将起来,那该多么粗俗!假如在失去齐达内的情况下法国队赢了,那该多么多么的荒谬!在那一刻,我听见撒旦在我耳边悄声说:请尊重这个人,爱他。
是的,从前我说喜欢齐达内,但那不是真的。爱齐达内从现在开始;如果哪一天我能做出齐达内那样的举动,我将以此为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