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饭店在小便池中养鱼

    回复张顺杰

    顺杰小弟，见字好！

    这几天忙着坐台，身不由己，所以不能像教学时候那样全身心地服务于班上了。但我对班上作品创作的进程一直是挂心的。昨天收到你的来函，本来即刻要回的，但我的兴奋点还在别处游走，所以今天专门腾出时间来跟你说话。

    你在作品中努力地寻找说辞与依据，你在选择与品味，这点我都感受到了。的确，一个行为——应该说其他的作品也是如此——不是简单的表演，它试图要携带出你所想要携带的东西，是你的“手段”，也是你的“供词”。你的思路已经规避了“偶发”，所以，你的思考与设计有关。你现在有些犹豫，这个犹豫来自两个方面。一是你的设计真的就代表了你自己吗？二是你的设计是否会获得你所要的效果？现在一切的意象都还是在脑子里的猜测，我觉得这个猜测非常必要，这也是今天许多艺术家创作中所采用的方式之一。

    一件作品是否真的代表了你？但当你作品出来之后，这个问题已经由不得你自己来回答了，外界不会轻易给你这个回答的机会。我觉得，这个心中有数的工作是在作品之前就要了断的。其实，你的这个行为，我们在班上讨论的时候也涉及到了问题的关键点，这个关键点，就是关于“承受”与“承载”的体验。一件作品究竟怎样算是代表了你自己？我觉得体验本身算是一种态度，当然关于宏大叙事你拿出跟社会之间的一种态度，它也是一种代表你的方式，但呈现上会有非常不同的释读。后者往往更容易遭到质疑，因为事情弄大了，内虚的情形也经常是一并带出的。你的这个行为，不一定在方式上很新，但对你的体验我觉得是非常新的，所以我才极力在鼓动你的这种体验。有时在学问上走了一大圈，它最后还是回到了起始时候的或许是最为简单的问题，这就是一个真诚的问题。有了真诚，其他的缺失是可以跟进的：缺失在弥补，真诚也在提炼。这是一个关于“知行合一”的老话题了。

    具体来说，人体是首先的。这是态度之一，所谓的干净。不是所有的行为都是裸体为正宗，但你的这个倒是。所以“重要部位要掩盖”之类的问题是犯不着犹豫的。第二，箱子不用是有道理的，我同意你这个判断。因为人在箱子里与真正的“承载/承受”相抵牾。第三，人平躺着还是蜷缩，我觉得是平躺。因为蜷缩又多了一层意思，多了一种语言。而这多出的部分反倒含糊了你的态度，削弱了你要表达的用意。你可以设想或在在脑子里体味一下，是不是会有这样的嫌疑？至于正面平躺还是趴着？这个你自己再做考虑。我个人觉得都行。问题的关键在于，是否会真有人从你身上踩蹋？这个要有心理准备的。因为绕的感觉与哪怕有一个人在你身上踩蹋，作品带出的含义是极其不同的。你可以进一步思考一下这个问题。

    关于你的新方案，我觉得问题还很大。一是语言很不干净，很费！有时你觉得有趣的东西，要经常设想一下在别的环境里，是不是会变得无趣呢？吊滴滴鱼缸里，这个转换太作业。前几天看到一个信息，是饭店里为了拉客，在小便池里样红鲤鱼。人家都不是作品，但它很准确地吃透了观者的心理，这肯定是会有反应的。我把图也发出来给你看看。

    布展图，我看了。你的意见我也看了。我想关于布展的问题，班上还是要在一起碰个头的。就在下个星期吧！再联系。非常高兴有你这样的投入，教学能遇到你这样的学生，也是我的缘分。

    附：关于我的方案细节//张顺杰

    裸让人踩

    问题1：全裸还是重要部位有掩盖。全裸是否有必要？跟踩有何关系？如果全裸是否会对展览有一定的影响（法律法规上）

    问题2：躺的姿势，我考虑躺的姿势有蜷缩的，大字形的，背面朝上的，其中我认为蜷缩的姿势比较合适

    问题3：是否做玻璃箱子？考虑到玻璃箱子的价格及作品效果，我觉得不做比较好，但是同时会有问题4的产生

    问题4：我认为参观者一般会跨过我的身体进入展厅，这样是否改变了作品本来的意思？如果真的踩，我考虑我的身体是否能够承受。

    问题5：展览后期，我准备在展览前拍摄好我躺在门口的照片，然后开幕当天我可以躺在照片上或者在开幕后把照片放在我躺的位置（照片大小为等大）

    问题6：我的作品可能是参观者跨过或者踩过我的身体，那么踩或者跨显得很重要，开幕当天可能需要摄像机放在低机位出记录踩和跨的过程。

    关于我的新方案

    我考虑再做1件作品为这次展览，如果时间和其他条件允许。

    我pass的方案：为展览这个空间吊盐水，在盐水瓶中放入照片，（照片参考内容，金锋的照片，展馆现场的照片，同学们的照片，）盐水瓶中的溶液将事先染成别的颜色，当溶液滴完后，照片将花掉或者完整地在瓶子中，盐水瓶中的水将滴入（由鱼的鱼缸，盆栽，或者直接在地板上）。关于这个方案，我还考虑以后自己在马路上为一些树，或者垃圾桶，或者人，或者建筑，还有小河，大海等事物做一系列的（吊盐水）摄影，当然也会调换盐水瓶中照片的内容。这将在我以后的时间里考虑去做。

    PS：这个方案是由一个灌输的概念由来的，可能表达方式有待考证，形势可能还是闪念，但我觉得有东西可以推敲，也挺有意思。

    我关于方案的一些其他思考

    联系：有个调查说世界上每六个互相不认识的人都会有一个共同的有关系的人，人与人之间的联系无法避免，当然联系也还包括很多，跟生活周围的事物的，等等，我一开始觉得和徐南的作品有些共同的乐趣在其中，但又不一样的是不是我和参观者的联系，而可能是参观者和参观者或者和作品和某一件东西的联系，这种联系可以随意变化，但我没有找到合适的方式和材料，一开始考虑用线，但可能这样的材料过于简单和缺乏趣味

    布展草图在附件中，其中还有些我写的关于布展的我的见解

    至此 谢谢老金这些日子的指导

    张顺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