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山与他的妻子石头

    海山要去北京了

    海山要去北京，这个念头不是现在才有的。记得去年五月份的时候，他就跟我说起过。当时他去北京的念头就已经很强了。可能是碍于经济方面的原因，加上我的意见，他的这个想法就暂时搁了下来。最近，海山又说要去北京，我当即就说，好啊，去北京吧！这次我是从心里支持他去的，而且我跟海山说，要去就去得彻底一些，不要在上海再留什么退路。因为海山的想法是，上海的租房还想保留着，如果想回上海，好像在心底里还有一个落脚之处。我跟海山说，不要什么事情都提前为自己留着后路，这样的动机，虽然看起来不很起眼，但从长远来看，这样的习性有时是很坏事儿的。海山眼睛一亮，觉得我的话有话外之音，他好像一下子知道这个音是什么，即刻对我说，对，我是要走得彻底一些。

    我与海山是99年底在广西南宁认识的，之后01年到了常州，可以说，这七、八年的时间我们基本上是在一起的。海山参与了我许多作品的制作，甚至于我的许多方案就是与海山在一起讨论出来的。如果说知己的话，海山算得上我难得的知己了。所以，去年海山说要去北京，我心里觉得很是突然，现在想来，其实我是有私心的。我的潜意识可能需要我把海山留在身边。海山这几年没有太多的作品出来，一部分的原因肯定是与我有关。我这个做兄长的，其实很不够格。我觉得，上海也好，北京也好，不过就是个中国搞艺术的环境选择罢了。所以，我更应该站在海山的位置上，想想他可能在估摸着的一些事情。这次海山提出去北京，我是很想通了的。我必须支持他去，而且支持他去得彻底一些。

    下面的话，我是想了一阵子的。

    海山给我的感觉是很有判断力的人。就思考来说，他已经走到一定的程度了。他对一些作品的尖刻评论，很有自己的观点。这点，我想他周围的其他朋友也会有同感。但的确，海山自己的作品，这些年来，没有太大的进展。问题在哪里呢？我有时自己也会为他纳闷。我找到的原因可能海山接受不了。但我还是要说。我觉得海山有时是他的心里紧张所导致的。海山是有些矜持与紧张的。这样的心里压力自然会使得对自己的作品过于苛求。而越是苛求，作品也就越是失去了纯粹性的可能，也就越是乱了逻辑与心绪。苛求到了极端，也就小气了，也就没有立足点了。久而久之，莫名的紧张变成了日常的同伴，成了打发不走的熟客。从矜持到紧张，是有一个过程的。矜持还只是规避、躲藏着一些可能会让自己不那么安全的东西，自己还是理智的。紧张就不是那么回事了，它经常会乱了判断的。苏东坡一紧张，马上把“乌台诗案”的实情全都担当起来了；宋高宗赵构一紧张，与金人打仗，赢也求和，输也求和，一味求和，心里彻底没有谱了。这都是历史中关于紧张的经典案例。当然，艺术并没有来得这么要紧，作品某种程度上是更小的事情了。但我依然觉得，脱开一些具体的情景，我们看看其他，反倒能悟通一些道理，我们看问题的症迹或许也会清楚很多。所以，从这点来看，我觉得不是北京与上海的选择问题，环境固然重要，但更重要的还是人自己。是自己如何调整的问题。压根儿就是自己的问题。

    海山去北京，是去北京的宋庄。不管怎样，在海山去之前，我的这些话还是要说出来。海山在我心里是难得的知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