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4岁的老太王小六

王老太睡的床铺

机灵的老三王国平

小国平躺在他的床上

小国平给我拍摄他畸形的双手

矜持的老二王夕生

夕生的奖状,这是一部分

我在为明年的个展做前期的准备工作。我即将要跑动的地方有二十多处，分布在全国的四面八方。最近的是江苏的丹阳。恰巧我的学生郦剑玉在那里，之前我就跟他联系了，告诉他我要去丹阳的用意。他很快给我答复，说我要去的地方在丹阳是有的，我要见的人也都在。

到丹阳是快下午四点了，郦剑玉开车陪同我一起去了大考场21号。丹阳很小，虽然大考场在郊外，但开车转眼就到了。这个破旧房屋的主人就74岁的老妇人王小六。王老太在当地是很有名，因为她二十年来带了差不多有200个弃婴,也是媒体界的红人。我就是为弃婴去丹阳的。老人见到我很高兴，一点也没有惊讶的感觉，可见老人对媒体已经很是了然了。我说，我要见一下现在还与她在一起的孩子。王老太说，现在只有三个孩子了，也都长大了，一个丫头，已经十九了，两个男孩，一个十八，一个十七，但他们都不在家，要晚上才回来。她说，丫头正在一家服装厂实习，回不来，老二老三是要回来的。老太说，老二很聪明，现在已经读高中了，老三读书不行，初中没有毕业，在一家敬老院里做事，是没有报酬的工作。老太说，这三个孩子都是残疾，老大，老二都是兔唇，老三是手指畸形。王老太二十年前死了丈夫，带弃婴的事就是从那年开始的。她说，以前带得最多的时候，是一张竹床上同时睡二十几个婴儿，大部分是残疾的。孩子大一些的时候，大概到了七、八岁的时候，有人要领养，就一个个地被别人带走了。现在身边这三个孩子是跟她在一起时间最长的，也很有感情，她是不想被别人再领养了。

多读法律书，才能不吃亏

晚上九点半，我与郦剑玉又去了王老太家。老二还没有回来，老三已经在家了。

老三叫王国平，谈话中，我觉得他非常聪明。我问他，以后最想做什么？他不假思索地说，多读法律书，才能不吃亏。我说，你不是不喜欢读书吗，怎么法律书就能读得进去呢？他说，这是看兴趣的。王国平的普通话说得不错，他的特点是说完话，就面带笑容地瞧着你，好像在等待着你的下一个提问。我问他，你在养老院能干些什么呢？他说，我只能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我指着王老太说，你叫她妈妈还是奶奶，他说，我叫她奶奶。奶奶对我们很好。他说，我不如哥哥（老二），哥哥比我聪明，他读书读得好。我说，我能到你睡觉的房间给你拍几张照片吗？小国平很高兴地说，可以啊。其实，他们的卧室就是一个破落的房间，中间隔了半堵墙，老太与女孩一半，老二与老三一半，也就是说一个房间放了四个铺，老太的最简陋，像是个沙发改装的床铺。老二进了房间，一下子就钻进了被卧，露出他的脸，不断地眯着眼照我笑着。光线很暗，我赶快拍了一些我觉得可以用着素材的照片。

我成绩其实一般

很准时，快十点的时候，老二回来了。他每天是要晚自习的。老二的兔唇已经做过手术了，但说话口齿很不清晰，笑的时候能看到，他的牙齿有好几颗已经没有了，我想口齿不清可能与这个有关。老二叫王夕生，这几个孩子都从老太的姓，都姓王。王夕生明显已经是个大男孩了。我问夕生，是不是很喜欢读书，他说，没有。他在学校排名是在四百多名，学校有一千多学生。也就是说，他的成绩在学校是中等偏上的。但夕生说，在他们班上，他是前十名。这个成绩对于这样一个孩子来说，我觉得是很不容易了。王老太愁的是，夕生如果考上大学，这费用实在是她头痛的事情。我说，现在不要太多想这个事情，到时候关心的人自然是有的，我说，我就是关心的人之一。像老三一样，我也把老二叫到卧室里，为他拍了几张照片。老二毕竟大了，我怎么拍，他都显得十分的矜持。我想，也许他已经意识到，他开始要走向社会了。

关于闺女与其他

老太的闺女我这次没有见到，老太说，丫头是住在厂里实习的，她读的是技校。老太为这些孩子一直干着烧烧洗洗缝缝补补的活儿。老太每天四点就起床了，为了这些孩子，她是很用心的。我对老太说，我想见以前她带过的孩子，是否有这个可能。老太说，他们被别人带走之后，她就再也没有见过他们。她说是政府安排的，是民政局安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