娶妻当如姚木兰——林语堂的女性观 (转)
(2011-06-27 20:07: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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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语堂中国《京华烟云》浮生六记姚木兰杂谈 |
分类: 混世杂潭 |
林语堂写《苏东坡传》很有意思,他有时会忘记自己的作者身份和叙述立场,偶尔跳出来,为坡翁揣度一下心思,发上几句议论,直是庄周蝴蝶,不知是坡翁还是林公了。当然,这让我觉得这本传记写的尤其可爱。
在写到苏轼的第二任妻子王润之时,我颇怀疑林语堂是借传记之篇章,抒发自己对女人的看法:“男人一生在心思和精神上有那么奇特难言的惊险变化,所以女人只要聪明解事,规矩正常,由她身上时时使男人联想到美丽、健康、善良,也就足够了。男人的头脑会驰骋于诸多方面,凝注新的事物情况,为千千万万的念头想法而难得清闲,时而欣喜雀跃,时而有隐忧剧痛,因此觉得女人的宁静稳定,反倒能使人生在滔滔岁月之中进展运行而不息,感到纳闷难解”。
联想到林语堂写自己家庭生活的文章,不禁莞尔,:这也许是他所认为的中国女人、妻子所应具备的状态吧。即使不够聪慧精明,却正是中国传统女子的贤惠、善良、温和、知书达理、相夫教子。对无比热爱着中国传统文化的林语堂来说,这样的妻子也许很恰当吧。
当然,还不止这些,如果在生活中能有些情趣,能与多才的丈夫一起感受自然的诗意,就如《幽梦影》中所说“方外不必戒酒,但须戒俗;红裙不必通文,但须得趣”。就更好了。
因此,林语堂对另外两位中国古代女子大加赞赏,认为她们是“中国文学中所记的女子中最为可爱的一个”。因为,她们虽然不是极有学问的人或大诗家,“但她们都有适当的性情”。这两个可爱的女子,一个是蒋坦《秋灯琐忆》里的芙,一个是沈复《浮生六记》里的芸。为了表示对她们的喜爱,林语堂不惜大篇幅引用原书。而我,当年正是因为读了林语堂《人生的盛宴》散文集,才知道《浮生六记》这般平淡天真的小书:被俞平伯誉为“如晶莹剔透的美玉,而不见雕琢的痕迹”。其实,我觉得以温润质朴的璞玉来形容更为恰当。而之所以有如此的品格,除了作者的文笔与深情,与书中描写的女主人的性情与行事亦很有相关。所以,他最精彩的篇章便是写夫妻二人琐事的“闺房记乐”、“闲情记趣”。
读着沈复有趣的文字,总不禁想起林语堂《京华烟云》中的姚木兰。这个女子,兼备了各种美德与适当的性情,实在叫人不由得赞叹中庸、中和的境界,和令人无比舒服的伟大品格,其妙处,竟只可意会,不可言传。是的,这个女子实在太完美了,罗列再多的形容词似乎依然描述不出她的适度。她决不保守,却也不至于太前卫,她的豪爽大方和温柔体贴都恰倒好处,似乎达到了“随心所欲而不逾矩”的境界,又叫人想起《世说新语》中的谢道蕴,所谓“林下之风”“风神峻朗”。而她的优点是随着年龄的变化而不断变化的,以至于她在各个时段都似乎具备了那个年龄所该有的优点:儿时的爽朗勇敢,少女时的才学情思,做人妻子后的贤惠能干。而且这种持家的能干不是得自心机,而全来源于周详适当的考虑和天性的善良。我常觉得,林语堂怎么能把“少者怀之,老者安之”孔子的理想人格赋予一个女子呢?而姚木兰对孔立夫情感的处理,也让人觉得,这是最合适的状态和结果了。
不过,这种在家庭角色中的成功尚不是林语堂最欣赏的,他最爱的,乃是姚木兰具有《浮生六记》中芸对自然的感悟和热爱,她们面对自然时的诗意情怀和敏感感受。《京华烟云》中,那一段对“妙想夫人”的记述,实在让人印象深刻。我们也将看到《浮生六记》中芸的影子,以及其他林语堂深为喜爱的古代女子的影子:
她的外号是“妙想夫人”,果然是随时妙想天开的。她似乎是有意对每个季节都有不同的反应。在冬季则平静沉稳,春来则慵倦无力,夏天则轻松悠闲,秋来则舒爽轻快。甚至连她头发的式样也随之改变,因为她喜爱改变头发的梳法。在冬天下雪的早晨,她穿鲜蓝的衣裳,花瓶里插红石竹带有樱桃状的小果实,或一枝野桃,或一枝腊梅。在春天,尤其是仲春,杨柳初展鹅黄小叶,或暮春时节,法源寺丁香盛开之时,她要睡到日上三竿,头发松垂,有时身着睡衣,穿拖鞋,立在院中,整理牡丹花畦。在夏天,是她最能享受庭院的季节,因为她那院子是专为炎热的夏季而设计的……
一部《京华烟云》,古韵悠然,写出了北京城几大家族的离和变迁,写出了一个时代的缩影,而我,读出了一个林语堂心中完美的女子。大概,也是很多男人心中完美的女子吧。
(注:此姚木兰非赵薇版《京华烟云》里的姚木兰。赵薇版的《京华烟云》把原著从情节到人物形象到人物关系,改编的面目全非,让我痛心疾首,完全无法看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