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康，安康（外一首）

        文/陈益鹏

安康，安康

我曾反复咀嚼这个名词

想要弄清它和我的关系

它是我头上戴着的帽子吗

它是我身上穿着的衣服吗

它是我脚上的那双鞋子吗

我说不清。说不清

却又感到，没有它们

我就变得一丝不挂，赤身裸体

我走了三十年的路

如今还挂在故乡的这山那坡

没有谁为我收藏脚印

我后悔出走之前

没有留下退路

把自己置身于一个

流浪者的境地

我戴着安康、穿着安康

走州过县

见多了繁华的绸缎

却只记住了安康的蚕丝

顺着汉江往回走

我能找到陷在岁月深处的那树桑叶

和凝视它的一双黑眼睛

却流不出一滴悔恨的泪水

汉江，汉江

言说汉江

需要宽阔的胸襟，深沉的思想

我承认，我的资历浅如岚河

打出的水漂

够不着江的对岸

也追不上一只飞翔的江鸟

我的想像

无数次站在船头

手搭凉蓬，眺望远方

思考一条江的来历和去路

是谁，将它安妥在这里

谁，流放了它的家族

又递给它青山

谁给了我亲近它们的权力

岁月无情，稻麦有心

想要写一首故乡的诗歌

却又无处下笔

故乡太过庞大、繁富

一条江，不足以概括

一座山，也难以尽述

走在异乡的土地上

总渴盼雨天的到来

有雨，就有雨的嘀嗒声

就有沟涧河谷的哗哗声

就有江水拍岸的噼啪声

就有一条江

从心底里欢快地涌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