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第二次儒耶对话会上的致辞
各位专家,各位远道而来的外国朋友,上午好!
非常高兴在美丽的江城武汉迎接大家,参与对话会议。而我们今天又是在归元宾馆召开会议,非常有象征意义。相对于去年的“儒耶对话”的会议而言,本次会议有三个特点:一是参与对话的专家分别来自不同的国家,有意大利、美国、加拿大等,国家的数目增多了。二是不只是“儒耶对话”,也有佛教方面的专家参加。三是本次会议有一个鲜明的主题——内在与超越,表明我们的对话在不断的深入。当然,在对话的过程中,我们也可能有更加广泛的讨论,不局限于这一主题;这也没有关系,只要本着真诚的、平等的对话,增进双方之间的了解,丰富各自的文化内涵,对话的目的就算达到。
据《辞源》所载,古代汉语中似乎没有“对话”一词,但有对扬、对策、对答等词。(“对扬”是臣下对答王命,如《尚书·说命下》:“敢对扬天子之休命”。而对策则是古代考试取士过程中,以政事、经义等设问,并写在简策上,让应考者对答。)现代汉语中的“对话”一词显然是对英文Dialogue翻译的结果。按照Roger
T Ames(安乐哲)
的观点看,Dialogue式的对话并不是真正的对话,因为这种“对话”通过一种设定好的逻辑,最后达成一致,或导向某一个确定的结论。他认为,真正的对话应该是Conversation,汉语的意思是谈话、会谈、交谈。大家一起参与,并不寻求一个一致的结论,尤其是不导向某一个预先设定的结论。我个人认为,Roger
T
Ames的观点是具有启发性的。不过,我们还是应当将“对话”与闲谈(chat)区别开来,即使是Conversation(会谈),也应当以取得某种程度的共识为目标,而不是自说自话。
我们古代汉语中虽然没有“对话”一词,但一定有对话之实。“促膝谈心”的成语,就是“对话”,甚至比“对话”仅以语言、理性的方式诉诸理解拥有更为丰富的内容。“促膝谈心”的意思是说人们靠得很近,相互之间真诚的说出自己的心里话,从而唤醒对谈者发自内心的理解,进而促进相互之间的深度精神理解,最终达成某种事先没有想到,但通过“促膝谈心”后达到了双方都可以接受的某种程度的共识。
我希望我们今天的“儒耶对话”将是一场“促膝谈心”式的会谈,双方都真诚地讲出自己的文化诉求与信仰关怀,然后在尝试着理解对方的同时,尝试寻求某种文明与文化的低度共识。而不是在对谈之后双方依然故我,各自还是按照旧有的方式理解对方,在实践中我行我素。
当今的人类在各个层次,各个侧面都应当寻求某种现代意义上的“对话”,即在参与交谈的过程中将对方看作与自己平等的谈话主体,而不应该看作是战场上“喊话”的对象。战场的喊话往往与“劝降”的目标是一致的。文明之间的对话不是“劝降”,而是要增进理解,通过相互理解而容纳、接受对方,同时也可以丰富自己的文明、文化内涵。当代解释学提出的“视域融合”的观念,对于各大文明、宗教的对话富有启发意义。我想,每一种文明、宗教都是一个相对自足的圆,不同文明、宗教之间的对话,就是要促使这些各自分散的圆逐渐变成相交的圆。我们要追求的是这些相交的圆有尽可能多的共同拥有的共识,但又不丧失自己独特的那一部分。我们需要的是文明、宗教之间的内在相互联系,而不是相互取代。而这也将是文明对话、宗教对话所要追求的“视域相交”或低度的融合。
我希望我们在简短的两天对话过程中,能够“促膝谈心”,在儒家文化与基督教文化之间寻找到某种低度的视域相交。
预祝本次会议圆满成功。祝大家在武汉的几天里生活愉快。
谢谢大家。
吴根友(2012年5月25日星期五上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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