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苦海里学游泳的确困难,游不好呛的水都是苦的。
近来一些初读高三的博友在留言中因不适而呻吟,不由得引发起我对高三生活的回忆。记得开学第一天班主任就抛出她的至理名言:“要想以后像人样的活着,这一年就得不像人样的活着!”听者有的大义凛然,有的毛骨悚然,有的一脸茫然,还有的不以为然,比如我。
于是,在那段“血雨腥风”的时期,一如既往地按照自己的意愿生活。
翻出自己在高三时写的一篇文字,当时的心境跃然纸上:
闪亮登场
新的一天闪亮登场!我便自觉地履行着生活的义务。每分钟都在为新鲜事物的突然袭击做准备。我爱极了这智慧的心态。周围的人,他们对我厌恶透顶,因为我从兜里掏出的调侃总不和时宜地妨碍他们紧张;他们对我赞不绝口,因为我膘悍的快乐已将他们统统侵略成了殖民地。
我正读高三。可憎的位置可怕的日子——幸好还有可喜的关怀,被我亲自献给了我的心情。
绝非卖弄从容,一切都是习惯,从我的过去沿袭而来,行使起来无须刻意更毫不费力。
我的同学们,他们大都觉得苦,但老师说苦是上天赐给我们磨炼意志的好礼物,于是就苦得不敢出声,苦便被挂在脸上。迎面撞上他们,我问他们幸福吗,他们不说谎就只好沉默。我看不过去便大肆宣扬我的理论,即:在抱怨中奋勇前进(道理是便秘有碍健康)。没想到此论于一阵暴笑后就被残忍地斥为“歪理邪说”。回家企图从爸爸那儿找肯定,他却说抱怨的过程产生最多毒素,他还说我乱使个性,弄巧成拙,幼稚可笑。我才明白,有些方法再怎麽好,若讲出来不够顺理成章,你也只有独享的份儿。
其实抱怨也分等级,韩寒这麽小就抱怨成了名人。
仅为培养高三学生的应试能力,学校里大考小考接连不断。考卷发下来,我并不十分在乎成绩。对于那些答案本不该唯一的题目,我只在乎自己的“错误”答案若成立是否具有充足的理由。功利地猜那个所谓“标准答案”只会导致信心受挫。学校应该是一个让人越学越自信越学越聪明的地方。
我真是觉得人不能每天都似乎向着前方行进,可却不知道前方到底是东还是西。
作为享受回忆的手段,我允许自己随时随地腾出空当儿愣神儿。其实每一寸回忆都鲜活到容不得我摆个追溯的姿态就已经争先恐后地挺身而出了。我喜欢篡改那些不满意的情节,因为这个过程让我知道自己到底要什麽。换一种说法,我乐意将回忆与憧憬一同进行。
上小学的我活泼好动——老师美其名曰“疯疯癫癫”——期中考第三,老师说我蒙的;期末考第一,老师说我瞎猫碰上死耗子——还是蒙的。上课接下茬儿惹得同学哄堂大笑,被老师指责“哗众取宠”,她来不及考虑此下茬儿含金量多高,就把我驱逐出境。后来我已被搞出了经验,气氛稍有不妥,便自己往外走。也许是习惯成自然,我一出教室门就坐在暖气管子上写诗,并于三年级正式悟出“愤怒出诗人”的真理。
上初中的我稳当了许多,但毕竟算不上老师眼里的“乖孩子”,只不过老师已不再把“淘气”全当缺点,我便有机会和所有任课老师成了朋友。语文老师喜欢我的作文,就经常让我在班里朗读,那是我最盼望的时刻。当然还有另外一些老师,他们不教课专行政,于是不够“规矩”的我成了“以身试法”的好榜样。经历最为荒唐的一次是被一未曾谋面的老师揪到一未曾谋面的教室以莫须有的罪名训斥整整一堂课。原因是我在楼道里说话,她突然从一角落暴怒着闪出,并用大于我三倍的音量吼到:楼道里不准大声讲话!其他同学灰溜溜逃跑,我因被吓傻而忘记把眼睛从她脸上移走,才酿成这巨大冤案。她骂我狂。
类似情节数不胜数。现在我一脸严肃地感激这些情节。我的坚强乐观遇事不惊多亏了它们。更重要的是它们给我机会在回忆的过程中与不公雄辩。
上了高中以后,老师们观察学生的角度发生了变化,我在舌头上淘气的特点也就不再是“缺点”,我顺从地满足着老师们体贴学生的愿望。他们喜欢我。我爱他们。
我十八岁。过生日那天我死乞白咧地让自己认为从那一刻起一切都不再一样——后来竟给忙忘了。可是身边那些正在衰老的人们,他们指着我说是看着这孩子长大的。可见我是真的长大了。这才知道若只把长大当理想那有多容易实现。
我要我的每一天都充实。我要我的世界永远像刚出炉的面包一样新鲜。
如果现在非要用“一塌糊涂”来形容点什麽,我用它形容幸福。
高考成绩出来之后才知道,原来真正该用“一塌糊涂”来形容的不是幸福,而是我的数学成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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